今年北城的冬天来得挺早。
十一月时就已经有了要下雪的征兆。寒风裹挟着树叶落在透明的玻璃窗上,一名长相乖巧的男生起身,对坐在对面的男人弯了弯腰,匆匆朝卫生间跑去。
而那个坐在他对面、刚才还一脸高傲的男人,在他背影消失的一瞬,从兜里摸出一颗小小的药丸,装似不经意的就要往对面那个水杯里扔。
“先生。”
崔泽一睁开眼,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他脑子还有些乱,下意识的收了收手,指尖微松,手上那片药悄无声息的掉进他面前那杯红酒里。
白色的药片入水即化,甚至没在酒杯里多起一个气泡。
这个细节没能引起崔泽的注意,因为他现在还觉得眼前都是那些等着他处理的文件。崔泽晃了晃脑袋,听到那个声音又喊了一声:“先生。”
崔泽才被人喊回了一些神志,他垂着眼,目光落在那只握着他手腕的手上。
那是一只白的有些过分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每根手指的指甲都修剪的十分干净,崔泽从这双手看出了它主人一丝不苟的性格。
他的袖口往上折了一圈,露出同样漂亮的手腕。崔泽一眼就看见他手腕桡骨上有一个黑色的莲花似的图案,硬币大小,应该是刺青。
崔泽心想,是个闷骚。
他掀起眼皮,看向这只手的主人,这一看,他就觉得心猛跳了一下。
这是一张非常好看的脸。长眉下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鼻梁高挺,薄唇抿起,表情疏离而冷漠。
崔泽活了二十几年,见过无数好看的人,但不论男女,都没有一个能像面前这个男人一样,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审美上。
周围环境很安静,安静的崔泽只能听见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那个男人见崔泽回神,冷声说了一句:“请自重。”
崔泽动了动手腕,在那个好看的男人放开他手腕后,略有些挑衅的朝对面的男人挑了挑眉:“我要是不呢?”
崔泽自认为自己也是个洁身自好的社会主义好公民,他本来不必用这种挑衅的语气跟人说话,但不知道是不是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有着对他毫不掩饰的厌恶让崔泽不爽,他本着“我不爽大家都别爽”的原则非常不屑的斜撇了男人一眼,语气傲慢又轻佻。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右上角的监控,他这个动作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崔泽却并没有反应过来。如果是平时,他这个动作一定会被崔泽注意到,但现在崔泽脑子还不是很清醒,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坐在这个地方。崔泽直觉自己应该尽快离开这里,在起身的那一刻,他看见对面那个漂亮的男人挑了一下唇,毫不掩饰的讥笑。
鬼使神差的,崔泽被他毫不掩饰的恶意和讥讽挑衅到了。
他没有起身,纤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请敲了两下,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崔泽混迹商场多年,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向他示好想要借他上位的、或者时时刻刻想搞死他的对手。这些喜恶都牵扯着利益,在利益面前死对头可以和你同仇敌忾,至亲好友也会对你拔刀相向,但从没有人会向面前这个男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对他毫不掩饰的恶意,而崔泽以为这种恶意来的莫名其妙,毕竟他们可能才第一次见面。
“崔泽。”虽然是崔泽先开口做的自我介绍,他却并没有起身,翘着腿抬头看着对面的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男人没有回话,崔泽也不甚在意,他正要起身告辞时,对面的男人开了口,他说:“久仰大名。”
男人的表情认真又冷漠,崔泽居然认真思考起来这句话是客套还是他真的听说过自己,毕竟看眼前这个男人应该也就二十来岁,说不定是他某个死对头的儿子,这样也就能解释他对自己的恶意为什么这么深了。
两人争锋相对时,刚才坐在崔泽对面那个乖巧的男生回到了座位上:“崔少爷久等了。”他坐下和崔泽道歉时,目光落在了姜桓身上,略有些惊讶的喊了一声:“姜桓?”
姜桓微微颔首,崔泽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他发现这个和他同桌的男生他也不认识。
崔泽没了逗弄姜桓的兴致,起身对两人说:“我还有点事,失陪了。”
“崔少爷!”崔泽还没跨出脚步,宋义阳便叫住了他:“我不会退出的。”
崔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