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一回头,只见迎面一座巨大的铜镜,在眼前骤然涨大,陆因循立在镜后,长发散乱,萦绕一身诀咒。
……做什么?
它感觉背后一阵巨大的吸力,似有百兽啸声自远处传来,饕餮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奋力向前一跃,居然有半个身子从镜子里穿了出去。
它一口咬住陆因循的袖子,想要从镜子里面逃出去,陆因循看着它,一双眼睛不知悲喜,他狠狠一拍饕餮的肩头,登时手臂上的符咒如潮涌入它体内,将饕餮箍住。
“去!”
锦袍断裂,发出金器般的铮鸣声,饕餮凸着眼睛,带着他的半只残袖被拽入了山海界内。
昆仑鉴的缝隙愈合,光洁到看不见一点儿裂痕……世间凶兽皆纳镜内,这山海封印,终于是铸成了。
“小巴……”
他脱力地倒在地上,慢慢张开自己的手掌,那颗朱砂般的珠子仍在掌心静静地红。
玄女猛地上前了一步,目视归原镜:“是,是芜荒把饕餮送进去的?!”
西王母淡淡道:“不然呢,你还真信如他所说,‘饕餮为天地公允,不惜自入山海界,实乃无上功德’?”
“他执裁罚之剑,心中有人无己,不会徇私,也不愧是女娲的孩子了,”西王母的语气没有波澜,“芜荒在昆仑鉴镜面上钉下混沌印,一入其中,从前记忆便会消去……所以这些事情,饕餮它都不记得。”
玄女看着镜中芜荒的背影,他仍千年如一,行走四处,受八方朝拜,只是长身泠泠,难免孤独。
她还想问什么,但侧看王母神情,便住了口。
西王母的手指印在了归原镜上,慢慢抚过芜荒质洁如雪的面庞,良久之后,长叹了一声。
她撒了手去,转身背对归原镜,玄女明白,在天地近百生灵里,只有芜荒是女娲临水自视捏成的,他实在是太像女娲,所有的五官都肖似,特别是抿起嘴时的神态。
这让西王母不可抑制地像母亲一样爱着他……却又一辈子也不想见到他。
“罢了,”西王母扶额,面上呈现家长般的忧忡,“你还是去看看那小饕餮吧,他和芜荒毕竟有情缘在,可别真的死了。”
魏八锦是在山下的一场急雨中醒来的,醒来第一件事,先摸了摸自己腰上的囊。
他想要坐起来,但身子就像被好几辆大火车碾过一样,无一处不同,尝试了几次,他终于还是没了力气,软软地倒在血泊里。
……现在,应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