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有了解释。讳莫如深的经历,御贡的茶,汪尧的逢迎,以及偶尔露出的,举手投足间的气势。
秦时行看了他一眼:“你我过去如何相处,现在便仍是如何。”
他不笑时,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语调也不容置疑,让人不由自主地听信他。
晏怀洲立刻就被开解了,他在对面坐下,苦笑道:“认识你快三年了,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字,我这追人,追得可真失败啊!”
“名字,也不过是个符号。”
晏怀洲又想到那位极好看的公子——当今圣上。
他倒没有多吃惊于对方的身份,他注意到的只有一点。
皇上出现后,王爷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下意识被对方吸引,却又装作若无其事。不曾分给任何人一个多余的眼神。
爱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便问:“你喜欢的人,是皇上吗。”
良久的沉默。
但双方都知道答案。
晏怀洲想到那个传闻,三年前的除夕夜,摄政王于狱中自刎。
他问:“三年前,皇上是想杀你吗?”
秦时行默了半晌,却道:“不是。”
如果不是,那为何假死脱身,为何年年惆怅。晏怀洲心中苦苦一笑,明白他是在为皇上辩护。
晏怀洲踌躇片刻,抬头认真地看着秦时行,下定决心般道:“你跟我走吧。”
“我们走吧。去草原,去沙漠,去森林,什么也不想,就只顾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你要是想定居了,我们就买个宅子,闹市也行,乡村也行。你不喜欢热闹,我们就去山里盖小木屋,院里种蔬菜瓜果,养几只鸡,一条狗,清晨看日出,夜晚看星星。想去什么地方,想怎么活,都随你,我都跟着你。”
“跟我走吧,好不好?”
他抓起对方搁在桌上的手,近乎虔诚地发问。
他把一颗心捧了出来。
可是秦时行抽回了手。
“抱歉。”他说。
晏怀洲感觉心掉在地上,狠狠地摔碎了,就像院门那一摊四分五裂的碎瓷片。
秦时行拒绝过他很多次,长篇大论的劝导,无奈的谢客,隐晦的暗示。
却都没有这简单的两个字伤他深。
他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晏大人,你的路还长。”秦时行说,“以后,便不要来找我了。”
“夜已深,晏大人请回吧。”
晏怀洲僵硬地起身,走到门口,又转身道:“以后……若你安定下来,能不能写信告诉我一声?”
秦时行没有说话。
他便又哀求道:“至少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许久,秦时行开口:“好。”
晏怀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秦时行吹灭了烛火,回到卧房,一股熟悉的香味幽幽飘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倦意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