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谈谈。”他说。
他又走近了一步,诚恳又认真:“王爷,我们谈谈。”
秦时行有些疲惫,有什么好谈的呢。
不过是一段失败的感情。
他转过身,往书房走去,本就松松搭在一起的手便分开了。
书房放着炭盆,不时冒出橙色的火星。铜炉里的水烧开了,在火炉上咕噜响着。
秦时行提起壶倒了杯热水:“寒室简陋,招待不周,皇上见谅。”
刚才有那么多人,现在这不算宽的书房里,只剩他们两人对坐。
周唯谨鼻腔骤酸,他撑着额头,眼泪一串串往下掉,桌面上很快汪起了一小滩水。
一方手帕递到他面前:“时辰不早,皇上有什么想说的,请尽快说吧。”
声音是公事公办的冷淡疏离。
周唯谨心里一颤,不敢去看对方的神色,他怕看见一副冷脸,会哭得更厉害。
可是一张桌案的距离实在太远,他们从来没有隔这么远说过话。
他擦干了眼泪,搬着椅子过去,拉住了秦时行的手。
那手干燥,温暖,有力,是他熟悉的温度。
秦时行任由他握着,没有挣开,却也没有收拢。
交握的手渐渐泅出汗来,依然没有人说话。
秦时行率先打破沉默:“皇上想如何处置臣?是以欺君之名下狱候审,还是直接以三年前的谋反之名秋后问斩?”
他语带讥讽,甚至是尖酸刻薄。
可话一出口,最先愣住的却是他自己。
他在说什么。
为何说出的话这般含怨,面对皇上时,他总是这般口不择言。
周唯谨脸色白了下去:“你在说什么。”
秦时行心中莫名烦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并不比对方好受多少。
他喝了口凉透的茶,强压下燥意:“皇上想说什么。”
茶是秦海昨日买的,茶叶细碎,叶梗粗大,质量很一般。
周唯谨问:“雀舌喝完了么。”
秦时行:“嗯。”
“御书房里堆了好多好茶,可是我又喝不了茶。”
“那就赏赐给朝臣。”
“可那些都是我给你留的。”
“那便只能恕臣无福消受了。”
一阵沉默后,周唯谨轻声问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了吗?”
秦时行低头,一根根掰开对方的手指。
他缓慢但坚定地说:“不能了。”
那壶毒酒,那七日暗无天日的等待,他们之间再无可能。
信任是个可大可小的东西,却是亲密关系中的基石。没有了信任,再深厚的感情也只是无源之水,纵有千里之堤,也迟早会溃于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