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巡防卫的脚步声格外清晰,留守的军医在营帐外打了个地铺,逐渐发出鼾声。
付凌疑一动不动跪在床边,深不见底的瞳眸倒映出徐应白苍白的容颜。
即便重病如此,徐应白仍然是好看的,他的皮,他的骨,无一例外的漂亮,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美色,千百万最出色的工匠穷尽自己最瑰丽的想象,都很难雕刻出这样一张脸。
付凌疑一瞬不瞬地盯着徐应白,眼眸红得骇人,好像只有这样一直盯着,这个躺在床上的人才不会凭空消失——像那次被滔滔不绝的江水冲走一样,一瞬间就不见。
就这样盯了快一个半时辰。
付凌疑终于撑不住,虚虚合了一下眼皮,紧接着,他陡然惊醒,眼底压抑的癫狂挡也挡不住,神情仿佛要杀人的恶鬼,扭曲得可怖。
下一瞬,付凌疑连滚带爬,惶急而又恐惧地靠过去,膝盖摩擦着地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将两指并拢,贴在徐应白的颈侧。
像前世那些夜晚,他无数次惊醒时做的那样。
细微的跳动缓缓传了过来。
一下。
付凌疑在心中默念。
又一下。
活的。
他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胸口不住起伏,最后凄惶地吐出一口长长的气,肩膀至脊骨仿佛不堪重负一般缓缓塌下来。
他将头轻轻靠在了徐应白的胸膛上。
第70章对视
第二日清晨,徐应白挣扎着从昏睡中醒了过来。
彼时天光刚亮,他手指动了动,立即就被人裹在了温热的掌心。
紧接着,付凌疑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徐应白眨了眨眼,他眼前有些混乱的模糊,所有的东西都成了大片灰暗的剪影,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逐渐看清眼前的事物。
营帐透着点白光。
“我睡……”徐应白唇角微动,声音如蚊呐,“……多久?”
付凌疑撩开徐应白额前的碎发,轻轻别在他耳后,小心地亲吻他的发顶,沙哑着嗓子回答:“一天。”
徐应白眼睫颤了颤:“吓到你了吧。”
付凌疑胸膛重重起伏了一下,没有答话。
“但愿我还来得及……”徐应白话音未落,就爆发出一阵咳嗽,付凌疑惶急地扶住徐应白,滚烫的血自徐应白唇边滴落在他的手背,如一块能将人烧透的火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