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都是他的东西。”清欢轻声叹息着自语道。
小猫走在案上,用抓子碰了碰桌上的东西,险些撞到穆云琛蹭用过的水晶笔架。
清欢赶快把它抱起来,语气带出一点责备:“你可别乱碰,他不耐烦别人碰他的东西,弄坏了他要生气的。”
胖猫猫喵喵的叫了两声。
清欢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太过可笑,可是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守着这只猫就没有办法不去想穆云琛。
或者,没有这只猫,她也无时无刻不再暗暗的想他。
清欢的严某防空了,她抱着猫坐在案前,好像在跟它倾诉,又好像在跟自己说话:“不知他的作手多久能好。穆云琛肯定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他人虽然柔顺,气性却大,不知道又要病多久才好。”
清欢说着垂下眼睛,眼中续了水光,却坚持没让那晶莹的水色凝成苦涩的泪滴。
她只是怔然的说着:“我不信他好不了了,之前那场火那么大,那么大,他伤的那么重,不是一样恢复如初,他是个柔韧君子,他不会有事的。”
胖猫猫被她撸的舒服,眯着眼睛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清欢听到那类似呼噜的猫声,勉强一笑道:“你这是自己过得好了就不管他了?小没良心。”
清欢说完又自嘲的笑了,而后她的情绪似乎更低落了。
她轻声道:“我更没良心。”
三日之后,兮姌告知清欢穆家在西街的棺材铺里买了一口薄棺——大魏风俗,男子未到二十加冠的年纪都算早殇,早殇无论多么尊贵,都不能厚葬,只能一口薄棺作为父母的陪葬收入祖坟。
所以这口棺材不是为尚未定罪的穆思寻准备,那么为了谁,不言而喻。
清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全身都凉了,感觉自己的血都冻在一起。
她手中的茶盏落地,起身后却没站不稳,一把扶住红木椅背,苍白着一张脸问兮姌:“他还在吗?你……不不不,你不要告诉我,我不想听。我……”
清欢忽然哭了,眼泪一滴一滴的砸在青金石地面上,她没有想哭只是眼泪止不住,全然止不住!
平康长公主过世前曾嘱咐清欢:家主,是不能哭的。
清欢自从接任宇文门阀的家主之位,八年来无论遇到多少艰难和委屈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她有自信,她可以忍得住,控制得住。
可是今天,清欢毫无征兆的哭了,她连控制的机会都没有。
时隔八年她终于再次体会到了锥心刺骨心灰意冷的痛,与她父母兄弟离世时一模一样。
原来他对自己来说已经这么重了吗……
清欢快步走向门口,但很快又转回来,她回身想拿披风,又忘记自己要出去做什么,最后终于满脸泪痕的看向兮姌,眼中都是无助和惶恐。
兮姌拉住她的手,声音平静的说:“家主,他还在。”
清欢迅速下落的眼泪止住了,但不过片刻她就抱住了兮姌,放声大哭。
“你去帮我安排,我今要见他,我真的……求你一定帮我。”清欢呜咽着语无伦次的说。
兮姌在她耳边轻声的哄道:“家主不要这样对奴婢说话,家主的心愿都是奴婢的心愿。人常说心病心药医,就算医不好,再见一面也算是为他了却心中遗憾了。”
清欢忽然抬起头,霸道说:“我见了他,他一定死不了的,我亲口说不许他死,他定不会死的!”
当夜秋雨初歇,清欢在兮姌的安排下混入了穆家,哭成泪人的四饼与鹊儿也已经因为迷烟的作用睡了过去。
穆云琛仍旧住在当初孟姨娘的后院,安静的小回廊后面就是他偏僻的寝室。
清欢是第一次来穆云琛的住处,乏人问津的院落与逼仄昏暗的房间带着一股秋雨中特有的潮湿气息,让她无端感到悲戚与寒凉。
房间真的不大,除了他的书案衣柜,便只有一张简单的樟木掉四君子床榻。床前青色的帐幔垂着,明灭的烛火下,映出里面侧身而卧的消瘦背影。
清欢在看到那个熟悉却清减许多的背影后,心跳的竟如擂鼓一般,她不由加快脚步,伸手撩开了青色的帐幔。
穆云琛背着清欢安静的侧躺在不大的床榻上,安静的仿佛没有一丝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