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幅画显露出来。
洗手池前,穿着校服的少年扯着衣领,皱着脸轻嗅。
花店里,同样的少年,一手捧着百合,另一手端了盆热烈的玫瑰,眼角眉梢带着点气愤。
教学楼走廊里,依旧是那个少年,趴在高二二班的窗户外,隔着玻璃叫人。
陆昭蹲下身,一幅幅看着,脑海里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画上的这个人……都是他自己?
他还看到一幅,是元旦晚会,他被班里女生强压着戴上了兔耳发箍。
兔耳发箍,画了好多张。
陆昭又从夹缝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画纸。
上面画的是……一双脚?
校服裤子挽到了小腿,脚踝上挂着些水滴。
晶莹的水珠沿着脚踝往下滑,垂在圆润的脚趾上,欲坠不坠。
在右脚的脚后跟处,有一道半月形的疤痕。
这只是张素描草图。
纸张皱巴巴,边缘还被撕开了些。
像是刚画完,作画的人便察觉到心底那点不可见人的念头,于是生气地把画团成一团扔开,像是要把脑海里扰人的画面一起扔开。
但扔开了,又像是损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连忙不舍的捡起来。
一寸寸铺平,压在其他画作中间。
仿佛要把那点羞耻的心思,全藏起来。
看着这张画,陆昭伸手摸了下自己右脚脚跟,摸到那道半月形的伤疤。
藏在拖鞋里的脚趾轻轻蜷了一下,耳尖也有些泛红。
他匆忙又去翻其他画纸。
还有很多张,都很单调,只是桌上的一只苹果。
陆昭一时没想起来这苹果哪来的,以为是什么常规练习。
直到他打开一旁的柜子。
里面放着一个苹果标本。
鲜红的苹果沉在液体里,抵抗了时光的侵袭,仿佛还带着原有的香甜。
标本上写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