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怨爹动作太慢,没给你先定下亲事来,才害得你要去那吃人的地方啊!”葛家茂这大老粗嚎哭时也格外大声,震得女儿都忍不住掩了掩耳朵都没注意到,哭得跟老母猪打架一般:“孩儿她娘啊,为夫对不起你啊!都怨我要来挣什么前程,害得咱女儿把一辈子都搭进去了啊!”
瞧着父亲哭得这般动情,葛歌心中暗暗一阵心虚,脸上的笑容也热络了几分:“爹,女儿乐意嫁到崔家,不怪您的。”
葛家茂虽没读过什么书,可脑子也不笨,瞧女儿这反常极了的笑脸,一双大手随意抹了抹脸,重重地吸了几下鼻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问到:“你早晓得了?”
“昨日才晓得,本想昨晚与您说,您赴宴回来醉醺醺的,便想等今日再与你说。”葛歌笑吟吟地为葛家茂递上一杯清茶,试图安抚爆炸了的老爹。
葛家茂接过茶水却不喝,随手搁在一旁,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望着女儿,欲言又止了好几回合,才痛苦地叹了声:“罢了,你自己选的路,日后若是受委屈了也不许瞒着爹,爹就是拼了老命也要为你讨公道。”
“女儿省得,爹喝口茶消消气,下月小茹与葛欢便会到国都,您上回不还说要把葛欢带到军营去磨练一番?叫他好好习武,日后与您一起为我撑腰!”
葛家父女在家掏心掏肺说话之时,外头与葛家住得近的人家都听说内监总管亲往葛家宣旨这一消息,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国君为太子与毓敏郡主赐婚的消息便如同插了翅膀的鸟儿一般飞入各府。
“情儿你莫急,她虽占了正妃之位,可将来同在东宫,她不过一介乡野女子,如何比得过你这钟鸣鼎食之家教养出来的贵女?如今瞧着颜色再鲜亮又如何,底蕴才是要紧的啊!”
汪府后院,汪夫人苦口婆心地劝着得知这消息后在房里砸了一套茶具的女儿:“当务之急,是得抢占侧妃之位,不是闹性子的时候啊!”
发泄了一通的汪雨情听母亲这般劝,气得有些发胀的脑子也清醒过来了,坐在汪夫人身边依偎着,柔声道:“母亲教训的是,是女儿着相了。”
如今得封太子妃又如何?能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她就不信自己会输给一个没有一丝根基的乡野丫头!
那觊觎东宫后院,希望一朝落空的人躲在家里恨得咬帕子;也有想得更细致的:她们仿佛还记得,未来太子妃她爹如今可是一个人儿啊!好几个人家在家绞尽脑汁地想,自家族中有没有身份家世过得去的,性子柔善好拿捏的,这要是做了亲,将来自家也能沾沾国丈的光啊!
赐婚消息传开后,真有好几家夫人都往葛家送拜帖,葛歌不晓得为何,想着并非是熟络的人家,自己又是不爱应酬的性子,便都拒了。
被拒了拜帖的夫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带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侄女儿表外甥女儿等各色美人,专门儿等着葛歌休沐时制造机会与她“偶遇”。
“臣女见过毓敏郡主。”身着淡青色衣裙打扮得温婉可人的年轻女子怯怯地朝被拦住了去路的葛歌行礼。
出来与崔怡苹、何玉宁小聚的葛歌,从酒楼雅间出来上个茅房回去的功夫,就已“偶遇”了第三位官家夫人,以及她身边带着的这位是表舅家的外甥女儿,表得更远了些。
那位夫人生得圆滚滚的,笑得极灿烂道:“臣妇给郡主请安,这位是臣妇家的表外甥女儿,今年与郡主年岁差不多,郡主若不嫌她粗苯,只管带在身边差遣。”
“…多谢夫人好意,我家中如今还不缺使唤的人。”葛歌好奇地又望了眼那瞧着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儿,也不多说什么,迈腿就往前走。
青衣小姑娘哪里敢继续挡路,连忙退让开来。
等葛歌身影消失后,胖夫人才没好气地拧了把怯弱的小姑娘:“真是没用!有高枝儿叫你攀都攀不上去,活该穷酸一辈子!”
“…”小姑娘心里委屈极了,心想她也不想来,是族长硬要她来的,家中爹娘都已开始为她议亲了的。可这话也只敢是在她心里想想,谁叫自家只是族中旁支呢?不过一想自己被拒绝了就可以回家,小姑娘心里才没了委屈,唇畔一朵小小的梨涡浮现出来。
回到雅间的葛歌与二人说起方才的奇遇,听得俩小姑娘也是一愣一愣的,何玉宁小声猜测道:“难不成她们是想叫那些小姑娘跟哥儿你一起嫁入东宫?”
“我觉着不会,要真这般,还不如把自家女儿送过来,要真有这份机遇,她们哪里舍得拱手相让给族中旁支没落的人家?”崔怡苹倒是看得比何玉宁更深些,托着下巴思忖到:“事出反常必有妖,都带着小姑娘来见哥儿,难不成是要哥儿帮着说媒?可也不对,说要跟哥儿进府…”
崔怡苹话说到这儿,停住了片刻后缓缓看向一脸认真听她分析的葛歌:“哥儿,她们不会是给你找后娘吧…”
“!”这大胆的猜测真是叫听她说话的两人都吓着了。
何玉宁第一反应只觉不会:“可她们都跟哥儿年岁差不多,难不成日后要哥儿管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人叫娘亲?”光是想想这种可能,何玉宁都觉着头皮发麻。
倒是葛歌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也赞同地点点头:“怡苹你说得在理。”
她虽想给父亲找个伴儿,可也没打算给父亲找个忘年恋的,一树梨花压海棠可不大好看,还是算了吧。
四月,王小茹、文三及葛欢三人入国都。
入京后三人才晓得这短短两个多月时间不见,哥儿竟做了那么多事儿,还被赐婚与太子殿下!
“哥儿,那我如今在国都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王小茹两眼放光望着身穿补服准备出门去官署的葛歌,开始畅想自己傍上金大腿后的美好人生,一时没收住,笑得咯咯响。
葛歌伸手用力地敲了下王小茹的脑门:“我从前有在村里横着走?”
“没有。”哥儿在村里虽威严十足,但从不横行霸道,鱼肉乡里。
“那不就得了?”葛歌无奈地看了这傻孩子一眼,挥挥手后登上马车出门上班去,留下还没想明白个中缘由的王小茹站在平远公府门口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