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主子在后院偷偷喝酒,“荒唐”了一夜的事儿自然也没瞒着吴用。
等二人各自醒来后,吴用夫妇便一人端着一碗熬得浓浓的姜汤各自去给主子来一场苦口婆心的劝说。
“主子,您与崔先生不同,这事儿若传了出去叫外人晓得,崔先生他顶多被人笑话两声,可您的名声可就不保了啊!”葛歌卧房里,吴刘氏将姜汤摆在葛歌手边,自己则站在一旁,她一准儿要好好规劝规劝主子才是:“您心里有啥…”
并没有烂醉的葛歌其实大抵全都记得昨夜的事儿,她与崔先生说的那些话,什么王侯将相,什么当官不为民做主,还有回家!一回忆起这个点,葛歌立马背脊发寒,想想似乎也没说漏嘴,她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念叨了好一阵的吴刘氏见主子表情认真,也不插话,以为她听了进去,心里才算欣慰几分。
转而想到另一个罪魁祸首,吴刘氏便告退出去,她可得好好说说那孩子,从前在西南时不时拉着吴华哥儿几个偷喝酒就算了,如今还拉着人小姑娘半夜偷喝酒!真该叫大将军晓得,好罚罚失了分寸的少将军才是!
前科太多的崔永濂被陈伯老两口训得跟孙子一般,也不敢搭茬说不是,左右锅都背了,就没必要把邀他喝酒的葛歌拖下水来来了,万一对方记仇,往后不叫他喝那般的好酒了该如何是好?
想到昨夜小姑娘那番豪情壮志的话,心胸都豁然开朗许多的崔永濂一边被骂一边不断应是,等老两口觉着教育得差不都了,他才说出一句:“陈伯,我预备要回西南了。”
“回西南?”吴用老两口一听,先是讶异了一下,而后立马反应过来:“那我们这便去收拾好,随您回西南。”
虽愧对葛歌这个十分优容待下的主子,不过吴用老两口这辈子的心都操在崔家了,不管如何选,那心都是全部偏往少将军身上的。
崔永濂却摇了摇头拒绝老两口:“陈伯您与刘妈妈就留在这里,我与父亲还有安排。”
“…”吴刘氏还想说什么,吴用却摇了摇头,示意她看少将军的神色,夫妇俩目光交流后,齐声应道:“老奴遵命。”
崔永濂决心要走,便要去与葛歌辞行。
“崔家军?”听完崔永濂的一顿剖白与辞行之言,葛歌玩味一般地吐出这三个字儿,目光中却有几分了然。
住在人家家里几个月,还瞒着人这般重要的事儿的崔永濂自觉羞愧,站起身来对葛歌深深作了一揖:“此前崔某并非故意隐瞒,只是当初受伤一事太过蹊跷,才假托他人身份。”
虽然崔家军常驻西南,可催大将军治军严明、百战百胜的名声一直在外,葛歌在外行走,对崔家军自然也是有所耳闻。见他如此坦白,葛歌也不纠结这些小问题,笑道:“我早知你是军中出身,却不知你是大名鼎鼎的崔家军少将军,崔先生此番可还有甚交代?”
若只是要离开,没必要要跟自己把他的身世都剖白了,想必还有别的事儿没说。
“确有一事相求,我家中尚有高堂弟妹被软禁于国都,我与父亲欲将人暗送出京,不知葛里正可否收留她们一段时日?”昨日才送到的密信中,崔大将军提到京中女眷的安置,崔永濂便第一时间想到了葛歌。
华新村远离国都与西南,谁又能想到堂堂大将军家的女眷竟能被送到与西南相隔千里之外的一处毫不打眼的乡村来?
“崔先生,您家中这番安排,可是要…起事?”葛歌压低嗓音,大胆猜测。
若不是要起事,为何要把家中女眷全部安排出京?
崔永濂深深看了眼葛歌,也不说是或不是,只道:“葛里正那处砖窑位置极好,倒不如先空着堆放粮食,世道若真的乱了,也可作为暂时避险之处。”
这便是真的要乱了!葛歌听完这话,只觉得心里坠得难受极了:“崔先生,我只问一句,这世道还会清明平和吗?”
“崔某以性命起誓,会。”
你说会,我便信你了。葛歌目光与崔永濂定定看向自己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在彼此眼神中都看出了坚定与执着。
五日后便是中秋。
中秋第二日清晨崔永濂便走了,带着葛家紧急收割晒干的二十亩、重量超过两万斤的稻谷,与雇来的镖师队伍一路护卫,奔赴西南。
“我听张家的说小里正把才收回来的粮食都给崔先生带走了,你们说小里正是不是叫崔先生给哄骗了呀?”四五个妇人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葛家稻子熟得早已收割完成,可村里其他人家的稻子都还没开始黄,该干的活计还是要干。
村里人大都也八卦得很,一听那妇人这般说,你一言我一语地便都在说起葛家把粮食都给崔先生带走一事。
等这事儿由王赵氏那边传到葛歌耳中时,已变得极其离谱:“我听人说,你把家里挣的家产都给崔先生带走了?”
王赵氏是不信歌儿会这般傻愣愣的,不过平白多问一句罢了。
“这话咋说?”在外奔走半日的葛歌这会子才回到家歇会儿,听到王赵氏这般说,她自己都觉得这谣言离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