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着别人照顾病者的模样,刻板地念着:“吃了糕点,就不苦了。”
穆君桐诧异地转过头来看他,不明白他又在演什么把戏,学得一幅正常人模样,却只有皮肉没有灵魂,如提线木偶般诡异。
她警惕地往后躲闪了一下,紧紧皱着眉头看他,眼神陌生又防备。
秦玦浑然没有被下冷脸的感觉,只认为自己学的这个人不受人喜欢,下次换个人模仿就好了。他放下糕点,开口道:“曲国善医者不多,今夜我就要动身去临国,到了那里再为你寻觅良医。”
穆君桐一愣:“去临国?”
秦玦瞬间明白她在想什么,无所谓地笑了一下:“我是去交涉的,不是去杀人的。”
战火一旦被点燃,便是分秒必争,一刻千金。穆君桐其实还很疑惑秦玦为什么会抽时间来她面前晃悠。
她越是警惕防备,秦玦越是轻松,因为这样表明她所言非虚,定会坚决地束缚着自己。
腹内伤口还未愈合,血肉隐隐钝痛着,冰冷地仪器似在跳动,时刻提醒他穆君桐在镇压审判着他。
冰冷的仪器代表着明确强烈的恨与防备,也代表着她不会轻易离开,弃自己于不顾。
秦玦寻到了无数个迹象,每一个迹象都在教唆他安心。无论从事实层面还是从心理层面讲,他都不认为穆君桐会面临死亡。
毕竟,他连死亡都不懂,更不会有感知离别的嗅觉。
他高傲、固执,新生出血肉脊骨的他,蠢钝无知。
所以,他也会因为这份妄自尊大而自食恶果。
听到他的话,穆君桐犹豫了一下,组织了一段狠话,希望能换得他的收敛:“我不管你要做什么,记住我说的话,只要你再犯,我就会动手。有我在的一天,我就绝不会放任你屠城。”
这种话验证着他的判定,秦玦是爱听的。
他眨眨眼,对穆君桐露出一个平静温和的笑,像此生无尽,他会乖顺被驯服般:“我明白的。”
此刻的他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穆君桐准备好的棺材就放在床下。
但他终究是错过了,麻木地认为一切都会变好。他固执地认为她本事通天,又不甘放任他,怎么都不会病重的。
时辰差不多了,他最后打量一番穆君桐,见她面色红润,说话有力,不似之前的模样,心中的不安终是被一点点抹去:“我很快就会带着良医回来。”
穆君桐面皮僵硬,心中想着,再快也赶不上。但她只想把秦玦支得远远的,以免影响自己回家的进程。
所以她骗他说:“好,我等着。你去临城的时候要时刻警记,你的命还捏在我手里。”
秦玦笑了,眉眼柔和,他以为穆君桐不会说谎,却没想到自己听到她的最后一句话竟是谎言。
……
想着穆君桐的话,刁玉一整夜没睡好,翌日一早就带着米粥来到穆君桐的院子。
她想通了,即使不想在穆君桐面前表现出悲伤的模样,但怎么也要陪着穆君桐走过生命最后一程。
刁玉挤出一个笑,推开院门。
现在还早,院子里静悄悄的,想必穆君桐还没起。
她拎着食盒走到她房门口,不仅是院门,穆君桐连房门都没关。想着她的身手和大咧咧的性子,刁玉有些无奈,脸上的笑容多了份真切,叹了口气,轻轻推开房门。
她见到了床上躺着的穆君桐,确实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