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她,宋祁言关门出去。
驿站不大,天字间就三间,虞青然住的这间是最好的,门口有暗卫守着。
宋祁言知道他们是孟缺暗中训练的,孟缺缺了些经验,沉不住气,但对虞青然尚且算一片赤诚。
错落有致的房屋瓦舍之中,扬起纷纷扬扬的雪花,屋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
摊开掌心,雪花落在指尖,微凉。
天地间染上素白,又是一年冬。宋祁言静静站了许久,黑色的衣裳覆了层白,远看变成了斑驳的灰。
驿丞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看孟缺对他的态度,只怕他身份不低,张口便道:“这雪越下越大,这几日该是会积雪,大人不若去换身衣裳……”
看到他衣摆干涸的血色,驿丞道:“天字房里都有汤池,可以沐浴,洗去一身疲乏。”
“嗯。”
一阵风吹来,他的发丝翻动,抖落一些雪花。
宋祁言仍静立在那,被一些深刻的回忆勾得恍神。也是这样的雪景,或许更大些。
每到雪落,就意味着年关将至,阖家团圆。
小青然年岁不大,每到这个时候,却总是一脸老成,皇宫里小孩喜欢的新奇玩意都无法博她一笑,瞧不上孟缺讨要年礼的兴奋劲。
宫宴也总是早早离席。那时
他只是在紫金殿伺候的内侍,看到她远离喧嚣,枯坐在偏僻的宫殿外。
那处宫殿,因为亡魂太多,有很多不好的传闻,被封后,更是鲜有人来此。
踩在积雪上的声音惊动了沉思的小团子,宛若惊弓之鸟般瞪圆眼睛。
他的心一下就软得化成了水,她看着他的目光陌生而疑惑,再看清他一身内侍服时,小眉头渐渐皱起。
显然,她不记得他了,也不记得她就在这个宫殿里将他从死人堆里拉了出来。
“给。”
他递过去一块莲蓉奶酥。
奶酥贴身放在怀里,这会还温着,因为太后不喜甜,宫宴少有这些甜点。
他见她爱吃这些,特意借口在膳房拿的。
小青然看着她,像只竖起耳朵的小兔子,戒备警惕,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往奶酥上瞟。
“咕噜。”
咽口水的声音。
太可爱了。他又递过去些,“冷了就不好吃了。”
小青然舔舔唇,终是忍不住诱惑,拿过奶酥小口吃起来,他顺势坐到她身边。
月华照在两人身上。
其实每到年关他也有些难过,只是已经习惯了,从小他就没感受过温暖,楚氏族人从出生的那刻起,就被赋予了使命。无用的感情只是累赘。
他却不忍心看到她难过。
“以后别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
小青然吃得满嘴碎屑,歪头看他一眼,把最后一口奶酥塞进去,嘴巴鼓鼓的。
宋祁言拿了帕子给她擦干净,她又黑又大的瞳仁里倒映着他
的脸,竟是笑着的。
他原以为,他已经不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