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周太平不过几十年。
孟成则身为太子时,先帝屡次御驾亲征,当时胡夷、西凉,北疆常年进犯,边城战火不止,百姓颠沛流离,反抗叛军层出不穷。
最惊险时,中原八城相继陷落,是虞城山凭借精锐的虞家军杀出重围,以一敌千,硬生生地扭转战局,收复国土。
从此,虞城山威武战神的威名传遍南周大小城池,只要看到黑底红纹的虞家军旗帜,百姓皆夹道欢迎。
先帝与虞城山相识于微时,情同手足,但虞城山也知晓功高震主,鸟尽弓藏的道理,等时局安定,虞城山就提出卸甲养老。
先帝允诺后,有意培植将才,削弱虞城山势力。
等到孟成则继位,虞城山徒留官职,基本没有实权,直到暴乱突生,京中大乱,皇子被囚,孟成则不得不重新启用虞城山。
放眼朝堂,有能力有威望的将领唯虞城山一人。
先帝培养的几个将才不是能力不行,就是骄奢淫逸,细细数来,竟无一可用之人。
不似虞青然和虞伯忧心忡忡,虞城山沉吟片刻,反而仰头大笑,令人取来长枪,利落地转了几个枪花,枪尖一挑,扬起阵阵沙尘。
“不错!”
虞城山持枪而立,双目如鹰,随即笑眯眯地看向虞青然,“怎么样,爷爷气势如何?是否不亚当年?”
虞伯顿时无奈,“将军,这怎么也不该您去呀!”
虞青然望着沧桑白发,威势不减的爷爷,眼眶不自觉微
红,不愿被爷爷看出来,微微偏头,带着鼻音道:“爷爷气势刚健,谁都比不上!”
“哈哈哈!”
虞城山笑声爽朗,“还是小然儿有眼光。”
似乎猜到虞青然想说什么,虞城山唤她进屋,两人坐在小几边,虞城山自然地取了几罐她爱吃的果脯,然后倒了杯酸梅汁。
“爷爷……”
“喏,这些酸掉牙的东西就你爱吃。”
虞城山眉宇沧桑,皱纹横生,浑身气势却依然冷肃,剑眉下一双明锐寒眸,只有对着虞青然时,才会像个顽固的小老头。
“爷爷别去。”
战场刀剑无眼,虞青然不敢想,以爷爷的年纪,能坚持抵达寒苦边城吗?能受得了昼夜不息的急行军吗?
至于战火纷飞,生灵涂炭,她没那么大胸襟去想,她只想守好将军府,守好她仅剩的亲人。
“金武政变那年,薇薇似乎和你一般大。”
虞城山目光悠远,神色怅然,整个人仿佛被寂寥包围,“她没眼光地看上苏韫,非闹着要嫁,薇薇早年没了母亲,我心疼她,只得答应。”
“早知道……”
虞城山叹口气,紧闭的眼中闪动着压抑的悲伤,“我是个男人,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对薇薇的陪伴又少,我亏欠她,亏欠你们太多……”
这个你们,指她和苏庭轩。
虞青然垂眸,掩下一片涩然。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
皱纹遍布的眼底透出一抹不舍,虞城山沉声叹道:“即使我交出兵权,
孟成则也一直忌惮我,但你不同,小然儿,爷爷一把老骨头还能再给你挣个好前程……”
这次出征的结果,虞城山已经预料到了,既然孟成则还是容不下他,至少能为虞青然争个前程,倒也不错。
他的小然儿聪慧机敏,医术卓绝,即使没了他的保护,也能过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