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然敛下情绪,定定地望过去,只见巷口一袭白衣的宋祁言长身玉立,袍角随风而动,气质清贵。
若非知道,谁能看出这样的人是个宦官呢?
宋祁言信步而来,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虞青然手里的化了一半的糖人,淡道:“若说这糖人手艺,只有老西街的上佳,其他的形色口感都不行。小苏大人,既是来求人,好歹也有点诚意。”
不顾苏庭轩难看的脸色,宋祁言从虞青然手中抽走糖人,拿了帕子仔细擦过她的指尖。
“栗子酥。”
虞青然刚要开口,一包温热的栗子酥塞到怀里,隔着纸包都能闻到清甜的栗香。
心中百味杂陈,虞青然低头看着纸包,无法言说的涩然如荆棘丛生。
苏庭轩皱眉不悦,满眼的不赞同。
“然儿,他是什么人你该清楚。朝堂诡谲,不是你一个女子能明白的,你当他搅在其中没别的私心?别被点小恩小惠收买,被人利用都不知道。”
宋祁言最是擅长玩弄权术,算计人心,虞青然在他面前压根不够看。
虞青然没吭声。
苏庭轩冷眼看向宋祁言,“然儿单纯善良,无论你打什么算盘,都别把她牵扯进来。”
“小苏大人伶牙俐齿,本督甘拜下风。”
宋祁言不在意地扬眉,余光瞟见鹌鹑似的虞青然,黑如点墨的眸子渐渐凝起,幽幽道:“有句话小苏大人说错了,本督的心思一如本督的答案,本督的选择从始至终都是
郡主。小苏大人,你呢?”
心底蓦地跳动了下,虞青然抬起的目光不经意撞进宋祁言幽深专注的眼底。
没来由想起那天醉酒后的胡言乱语,虞青然尴尬地移开视线,耳尖微红。
“宋都督这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苏庭轩恨不能揭穿宋祁言的真面目,忧心他将虞青然玩弄于鼓掌,情急道:“然儿,忠言逆耳,莫教人趁虚而入,引火烧身!”
清俊的面庞染上焦急,虞青然无声一叹,“好了,哥哥,我知道的。”
见她答应的如此快,苏庭轩明显愣了下,很快露出欣慰的笑。
反观宋祁言,本就淡漠的脸庞犹如覆盖上十二月的寒霜,恼意直达眼底。
这小没良心的。
“然儿知道的。”
笑容里有淡淡的忧伤,虞青然看着苏庭轩,慢慢地说:“哥哥还没给我答案不是吗?既然哥哥都不能坚定地选择我,那我要以什么理由去疏离一个坚定站在我这边的人?”
“他那是有所图!”
苏庭轩恼极。
虞青然反问,“那哥哥无所图?”
苏庭轩一阵哑然,他当然有。他来找虞青然就是私心想让虞青然不再追究欠银,但他是她血缘至亲,跟来路不明的阉人能一样吗?
“你好自为之!”
半晌,苏庭轩甩袖离去。
望着日暮晚霞,虞青然又看了看半个身子笼罩在霞光下的宋祁言,忽而道:“谢了。”
宋祁言一笑置之,“以我和郡主的关系言谢就生分了。”
“我倒不知,我和宋都督有何关系?”虞青然歪着头,神色淡淡。
“远亲近邻,这个关系不够么?”
凤眸微弯,宋祁言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感觉她点点怒气消散,最终颓丧地垮下肩膀,不禁让他想起被雨淋湿的猫儿,可怜无助又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