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巷口,远远看见花团锦簇的花墙,夏风送来淡淡香气,虞青然心情好转,步伐轻快。
将军府外,一道颀长的身影立着,虞青然摸摸鼻尖,上次酒醒后回想她的言行举止,简直无地自容。
为了避免和宋祁言碰面尴尬,在家猫了好一阵子。
以至于爷爷来问,担心她是不是被欺负了。
酒品就是人品,虞青然对自己的人品产生怀疑。难怪没记忆时会恬不知耻地追着孟植了,没准就是她的本性。
走近了,那人转身面向她,虞青然才看清楚不是宋祁言。
“然儿。”
苏庭轩负手而立,清隽的面庞扬起一丝笑意,却未能驱散眉宇间的愁容。他手里拿着一串糖人,“路过看到有卖糖人的,小时候你很爱吃。”
可能是等得有些久,软化的糖顺着钎子淌下来,虞青然接过来,指尖黏黏的。
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意外,虞青然看眼紧闭的府门,“既然来了怎地不进去?爷爷很想你。”
上次寿宴后,苏庭轩再没来过将军府,虞城山虽说被苏庭轩气得不轻,总嚷嚷着他来了就把他打出去,不过,虞青然知道,爷爷心里惦记他的。
苏庭轩苦笑了下,“这个时辰,不便去叨唠外祖了。然儿,我是来找你的。”
虞青然咬了口糖人,很甜。
“最近御史屡次弹劾父亲治家不严,以至于圣上对父亲颇有微词。”
苏庭轩看着虞青然,“官场艰辛,举步维艰,父
亲无权无势到现在十分不易,然儿,你多为父亲想想,别再耍小性子了。”
糖甜得有些粘牙,果然有些东西再吃也没小时候的味道了。虞青然低声道:“我耍小性子……哥哥是这么认为的?就因为我要回了娘的遗物?要回了原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她肯叫自己哥哥了,苏庭轩眉宇微动,看着虞青然倔强地小脸,心底一阵怅然。
转念想到苏韫的交代,苏以柔的哭泣,以及最近府里的鸡飞狗跳,苏庭轩伸手揉揉虞青然的脑袋,柔软的发丝如绸缎般划过掌心。
“逝者已矣。”
他想劝虞青然放下,“娘如果还在世也不愿意看到你……”
虞青然蓦地笑了,打断他,“我不如哥哥大度,能对着害死娘的人叫母亲,能对外室子和颜悦色,哥哥不必再来劝我,我要的都是我该拿的。苏韫与其找你来当说客,还是趁早想办法还清银子,不然被告到官府,就不止是被弹劾了!”
“然儿你……”
掌心一空,苏庭轩的心也跟着一沉。
他以为虞青然只是闹小孩子脾气找存在感,只是小女孩的占有欲嫉妒他对苏以柔比较好,他都亲自来找她了,她居然仍这般强硬。
“苏家、虞家,哥哥是哪家的?”
“我、苏以柔,哥哥选谁?”
不甘和依恋拉扯成网,困得她喘不过气来,虞青然瞪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
手臂垂下,苏庭轩微怔,到底还是小孩子,不禁摇
头道:“爹和娘都是我的血亲,你和柔儿都是我的妹妹,何需斤斤计较,分个高下?”
“我就是斤斤计较!”
火气上来,虞青然最讨厌苏庭轩优柔寡断,两边都要的样子,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苏韫纵容外室欺凌嫡妻,害死虞薇薇,她是傻子时,苏韫可曾管过、护过她一次?这会知道让苏庭轩来讲骨肉亲情了。
他尽过父亲的责任吗?他配吗!
“小苏大人,这个答案还用想吗?”
这时,一道暗含讥诮的声线插进来,仿佛裹着寒气冲淡了夏日的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