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避开三月初三,为何避不开这场英雄救美旧事的开局?
若上天不许人逆天改命,何苦让自己带着记忆重生到一切开始之前,给予希望后再让人绝望,只余一场空欢喜,欺人太甚!
沈嘉仪脑子轰然作响,没看见段元明时,那些过往种种产生的情绪还能被理智压制,告诫自己昨日种种已逝,收拾心情重新开始。
可亲见了害了自己性命的人,纵是理智依然在提醒自己此人并没有以后的记忆,心头的愤怒却再也压制不住,也根本不想刻制。
怒极攻心,沈嘉仪双手在身旁无意识摸索,指尖碰到一件坚硬物体不假思索攥在手里,用尽全力对着车外人狠狠的砸了过去:
“滚!”
一声怒吼饱含悲愤,既是冲着车外那人,也是对无常的命运。
纵是天道不许,自己此生亦不会重蹈覆辙,绝不。
下一刻,沈嘉仪眼前发黑陷入昏迷。
看到自己倒下后两个哭喊着扑上来搀扶自己的丫环,还有车外那个自认是出手救人的男子,被突然袭来的墨玉棋盒与无数棋子袭击,一时愣住躲闪不及,被玉盒狠狠击中额头的狼狈样子,沈嘉仪已无缘欣赏。
再次醒来,斗大的禅字印入眼帘,陈设简陋的香房里佛香袅袅。
沈嘉仪微微偏头,透过青纱罗帐隐隐看见外面人头簇簇,聚集了不少人。可室内除了一个不疾不缓的声音在说话,再不闻其它动静。
“阿弥陀佛,三小
姐手上外伤并不严重,可体内长久郁气暗积,近来更是思虑过盛,如今不过一时怒极攻心昏厥,和尚这里且开副药方慢慢调理。
出家人不打诳语,这药虽能调理五脏,但治标不治标。沈夫人明鉴,心病需得心药医,宜早不宜迟……年深日久恐与寿数有妨碍……”
“多谢六戒大师,还请大师赐下方子。”一室静默良久,娘开口时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干涩发紧。
沈嘉仪那颗随着帐外人的诊断结论而高高吊起的心,在听到那个称呼时,几乎没从嗓子眼里给蹦出来。
若是旁人,自己还可以辩称医者学艺不精,可这位大有来历:佛曰八戒,这位直言只守其六,一日无有酒肉则不欢,自号六戒。这样一个酒肉和尚照样成了京城闻名的大德高僧,凭的便是他一手精湛医术,手底救命无数。
这位可不是家里曾请过那些御医,不会云里雾里讲一通“沉浮云雾滴水转珠”之类医术用语,用词精准直白,连半分误解的余地都没有。
沈嘉仪暗暗叫苦,觉得那些故弄玄虚的御医还是有点用处,比如眼下,能免了自己烦恼怎么解释,养在深闺的女子从哪来招来一身郁气,思虑过甚,至至怒极晕厥?
幸得因为诊脉的缘故,青纱帐放下后内自成空间,只要自己屏息静气不发出响动声,外面人的便不会发现自己已经清醒。
且等这位医德医术双精的大师走人,自己也可趁着这段时间,想想有什么稳妥说辞可以糊弄娘亲。
爹爹不在,凭着自己重活一世的人生阅历,大概……应该……可能……把这事给糊弄过去……吧?
沈三姑娘在帐内暗暗吞咽口水,心头发虚……
终于听到娘亲恭送六戒大师离开,沈嘉仪依旧毫无头绪,帐外倒有个听着很是谄媚的声音响起。
“佛主保佑,幸得三姑娘平安无事,否则我家夫人只怕从此睡不安席。”
母亲还都没发话,哪来这么个没规矩的下人,敢抢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