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照相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儿。
那是因为从我有记忆开始(其实从现存的照片来看应该说从我出生开始,只是那个时候的事儿我没记忆,又不能乱编,所以把时间点放在了有记忆开始),在父母认为很重要的节点就会领着我们去照相馆照上一张相。
我完全记不起来那个时候去照相馆照一张相需要多少钱了,但相对比较起来肯定不会是一个小数目,这个相对比较是和当时我能记得的物价对比的,毕竟那个年代猪肉才几角钱一斤,而几角钱绝对是照不下来一次相的。
一般情况下,这种照片都会在左上角或右上角写上日期,有的时候还会写上几个字来说明照的理由(也有的是写在相片的下边或右边,用一长条的位置专门留出写字的地方,有没有在左边或上边写字的我不知道,至少我保存的这些相片中没有这样留的)。比如上一章发的那个写着“77。9。4”“学习好”的那个背着小书包戴着红领巾的照片,记录了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情景。
从照片中也可看出来很多东西。
比如我是(19)77年入学的。
比如我那个时候在换牙。
比如我们那个时代上学时书包里是不需要装多少东西的,和女儿上小学时那个大书包比简直可以说空手上学(夫人把女儿好多小时候的东西都扔了,等我发现时她已经把有些年龄段的东西扔得很彻底了。其实这是不对的,肯定有些东西等她长大了会引起回忆进而变得更为珍惜的)。
再比如可以肯定我是第一批加入少先队的。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入队只是个仪式,基本上全班都能入。那个年代入队需要申请,每次只有几个人。我记得直到5年级毕业时还有同学没入的。
现在写到这里耳边还会响起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旋律。
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
怀念我的白衬衣蓝裤子和白球鞋,那是我小时候参加学校各种活动的标准着装,无论是运动会还是开学典礼甚至劳动都是要求穿这套,多年如一,直到上初中都没变过。
和现在孩子没法比,至少现在他们还有校服和运动服两种选择。
一般像这种专门去照相馆(或是景点专门照相的地方)照相然后在照片上直接题字的最大好处是可以让我们在以后看到的时候引起许多回想,让我们想起许多信息。
那个时候的照相馆照相师傅水平可真不是一般的高,我留下的照片中几乎没有虚焦的,更神奇的是没有闭眼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照出来的。
就连那些景区中的照相师傅技术也很高。
现在翻看那些影集,可以确定有些经历如果没有照片就不会再想起来。
比如这张照片让我们知道我们曾去过杭州西湖的虎跑泉。同时还会回忆起来,那个虎跑泉里可以扔硬币,扔完后硬币不会很快沉底,可以打着旋儿,在水面上漂上好半天。
当然最后肯定是要沉到池底的。
池子底下那众多的硬币说明了有很多游客在扔,有的还扔了不止一个,了解我的人应该知道当年我的想法。
比如有张照片让我们知道我们曾去过三潭印月。作为“西湖十景”的这个景点因为很容易和二胡名曲《二泉映月》有关联而常常被人把字弄混,但有了这个照片基本上就不会弄错了。
是啊,在西湖边上天天照相的人能弄错吗?
比如被著名的建筑学家梁思成先生誉为“东方园林之冠“的苏州的拙政园。可惜当年去的时候太小,对那里的亭、台、楼、阁、榭根本就没意识。
但因为去过,所以看到别人的游记仍然很亲切。
和这个类似的还有苏州的留园。
比如建于南宋时期现位于无锡的因园中有许多池塘和水道而被称为蠡园。看到这张照片让我想起了妹妹曾在杭州西湖边上认真告诉她二哥,你要小心,不能掉水里,她小时候就掉水里淹死了。
比如有张照片让我想起了当年爬六和塔时,我跑得很快。六合塔从外部观看,有13层,实际塔内是按级算的,只有7级,每两层为一级。看到这张照片让我一下子回忆起我跑到顶级后看到他们还没上来,然后跑下去找他们,发现他们连一半还没上到,再继续跑上去,然后再下来,再上去,跑了好多来回。记得当时有姥姥在,好像她还说还是小宇体力好之类的,现在看到照片才想起来,也只有看到照片才能想起来。现在让我再爬13层不知道得休息几次,但肯定的是绝对不能上下不停地跑了。
为了检验一下记忆,我还特意在我影集中找到了这张姥姥当年去苏杭时留下的照片,是她和大舅一起照的,可惜这个没写上日期。许许多多的往事就是这样慢慢牵起一根带起一串地回忆起来的。
另一个觉得照相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儿的原因是父母经常会带回来一部相机,然后领着我们照相。
这种照相有时是很随意的,并不一定是什么节日,比如我记得他曾领我们去一中照了许多相,相片中的我戴着八角红军帽,腰扎皮带,前边别着一只木头手枪(当年我们叫大肚匣子,这支手枪枪管最前边钻了一个小洞,可以把拆下来的鞭炮单个放上然后再点燃),一切都带着那个时代的烙印。
照片中后排中间的那个人是我的老舅,我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照片中,这么说并不准确,但我想不出更好的词儿。
我想表达的就是我只记得了他的容貌,但不记得其他了。其他的记忆是来自父母的讲述。
他学习很好,在当年的小城就考上了大连外国语学院,但他说没考好,并不喜欢这个专业,想要重考。家里人都不同意,毕竟从来没出过大学生,在他们看来大学生就是大学生,没什么专业区分的。
不怪他们没见识,大学生对那个年代的人来说是很遥远的,一般一个县城每年能考上几个学生就不错了。
但父亲的见识不一样,可惜那时候他在上海领着弟弟看病,信息沟通也不流畅,等他回来看到老舅的学习笔记之类后深为惋惜,说如果他在家肯定会让他重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