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范作为吏部二把手,居然因为追打奸-夫猝不及防横死街头,澜宛得知此事后,火速赶往韩府。
居然是真的。
澜宛在见到韩范尸首时,耳朵里被灵堂的恸哭声填得满满的,心中已然开始飞速盘算吏部侍郎的位置该由谁来填补。
对于吏部,对于澜宛而言,韩范突然过世相当棘手,而且还是以这样方式过世,连带着沈长空的名声也彻底臭了,沈家恐怕要保不住了。
澜宛才刚刚过继一子一女,揽下数员武将,新的谋划还未完全铺好,就损失了两名大将。
当真猝不及防。
“这回沈长空丑名远扬、韩范之死,看上去是报应和巧合,但这暗中一定有人推波助澜,且这一手推得恰如其分,连脸都没露,就将事办妥了。这事肯定有卫袭在背后支持。”
澜宛从韩府出来,坐进了吕简的马车中。
马车内吕简穿着裘衣,搭在裘衣之内是大鸿胪的绯色官服,这象征着大苍中枢权贵的绯袍和吕简分外相衬,浑然天成,宛若是按照她的气质、五官和肤色设计而成。
“天子已经成熟,手段也越来越强硬。”吕简道,“原本还想着沈长空能够对付沈约一二,看来他还是棋差一招。”
澜宛将吕简幞头上沾着的一片落叶捻去:“毕竟沈约是当初咱们第一个想要除去的隐患,此人深不可测,留着她定会坏事。没想到居然被她活了下来……为今之计只能割舍沈家。我给项儿安排了亲事,与钟家嫡女明年正月成亲。阿都的亲事我也有几个意向……”
所谓的项儿和阿都,便是她过继到膝下的一子一女。
吕简问道:“他们俩意下如何?”
澜宛听她所言,有些好笑:“娘亲的安排,他们哪敢说半个‘不’字?你以为都像你那不肖女啊?”
吕简轻轻笑了笑。
“你最近太劳累了,可要当心身子,别刚养好一点又旧病复发。”澜宛嘱咐她。
吕简道:“我忙一些不打紧,最重要的布局不可松懈。如今韩范已死,沈长空不堪用,沈家一弃,加上今早从丰州传回来的密报,只怕是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那件事必须得尽早安排。”
提到丰州密报,澜宛的脸色沉了几分:“希望哥哥能够挺过这一关。否则……”
“否则……”吕简看向车帘外错落辉煌的楼宇之上,铺天盖地的血红色晚霞,“这博陵美景或许要不复存在了。”
博陵东城门,鸿胪寺的属官们将一波胡国使团送到城门口,城卫看完文书之后一一核对符牒。
确认无误之后,便让胡国使团的人出城去了。
小城卫昨夜值夜,今日又值夜,困得快要站不直。
但胡人穿行,他不想折损大苍的颜面,就算再困也挺直了脊背,双眼炯炯。
使团马车一行浩浩荡荡地出城,小城卫严冷的目光落在他们脸庞上。
一阵风吹过,将马车的车帘卷起,小城卫恰好和车里的男子对视。
男子冷清地看了他一眼,转开了目光,将车帘拽回来,底部的搭扣扣在车窗底部,车厢内的情形便被遮得严严实实。
这个胡人,看着和苍人没什么区别。
小城卫在心里道,还以为胡人都是高眉深目长睫毛呢。
……
韩范横死,沈长空名声一落千丈之后,肆作台上再也没有辱骂童沈石三人的文章。
京兆府连夜查抄了沈氏宗族,将沈长空在内的一干人等押入大牢。
京兆尹亲自重审当年唐观秋被冤一案,提审了沈家十六名家奴,让他们还原当初告唐观秋与下奴通-奸案的始末。
当年那个下奴早就不知去向,而其他的家奴们严审之下,所描述的话语全然一致,竟没有一个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