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舟在跟吴显容交待所有知情-事的时候,提起了一件陈年旧事,引起了吴显容的注意。
她说五娘子得疯症之初,行为混乱,渐渐不能完成澜家交给她的任务,而那时憧舟就在她身边为她分忧。
某一日澜家下达了非常紧急的命令,让她们在天亮之前将某人的笔迹模仿得惟妙惟肖,然后要在一大摞的文书上签字刻章。
五娘子接下任务之后就开始喝酒唱小曲儿,根本就不管。
憧舟知道,若她完不成的话,澜家定会让她们脑袋落地,便挑明了夜灯,代替五娘子,一头钻进了苦差事之中。
因为那是她第一次独挑大梁,所以憧舟记得很清楚。
她要模仿的是一个人名,三个字。
“唐士瞻?”吴显容听到唐见微阿耶的名字,顿时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之处,“你确定是这个人?”
“确定,我还记得此人的笔迹!”憧舟立即拿来纸笔,模仿了唐士瞻的签名。
尽管已经过去数年,但是憧舟依旧能将这三个字的风骨模仿得入木三分。
吴显容自然见过唐士瞻的笔迹,拿来一看,当真相似。
“你可还记得,当初伪造唐士瞻的笔迹,画签的都是什么文书?”
憧舟道:“并非我不记得,而是澜家在给我们任务的时候,文书还是一纸空文,他们是不会让我们这样的小人物知晓重要的计划。定是让我们模仿笔记之后,将文书送回去,再填写具体内容。”
吴显容听她这么说,有些失望。
还以为在无意之间摸到了唐士瞻当年枉死的重要线索。
憧舟却说:“但我记得那文书的样式,可以画出来。”
吴显容眼前一亮。
她是中枢官员,知道三省六部所有文书都有属于自己的规制、图纹和颜色。
澜宛要伪造文书,肯定不会用个假卷底,让人抓住机会找她麻烦。
虽是一纸空文,但肯定也是中枢所用真正的文书卷底。
“好,你画给我看!”吴显容立即让她行动。
憧舟三两下就画好了,凭借自己的记忆上颜色。
还未等憧舟画完,吴显容就认出了,这是户部的卷宗。
户部。
唐士瞻当年正是户部员外郎。
假冒他的笔迹批注户部公文……是要伪造他渎职的假象吗?
还是说,要转移谁的责任?
吴显容心里有了一种不太好的猜测,立即快信一封送去齐州。
石如琢和阿卉一块儿住进新府邸,阿白时常来探望她,知道她买宅子花了不少银子,手头又有些拮据,所以每回来都会带一堆的东西。
粮油米面不在话下,还有各种珍贵的绸缎布料,将石如琢小宅子的仓库甚至是空院子全都塞满。
每回她来石如琢都跟她说,来就来,好酒好肉自然招待着,没必要带东西。
阿白说这些东西也不是她买的,而是帮那些贵女们梳妆打扮挑选衣衫时,贵女们开心满意时赏的。
仿佛在这些博陵贵女们眼里,银子都不是银子,随意一砸出去都是大几百两,每回这些赏赐沉得阿白自个儿都搬不上马车,为此特意雇了几个人专门帮她搬运,也顺道保驾护航。
“反正我一个人住,这些东西根本用不完。你这儿还有个阿卉妹妹能跟你一块儿用,用得快。哎,就别跟我磨叽了。”
阿白真心实意,石如琢也不再啰嗦。
就像阿白很早以前跟她说过的,好友之间不必分什么彼此,今天谁有好东西了拿出来分享,明天谁发达了再投桃报李。
“那我就收下了。”石如琢说。
“收!早该如此了,放我那儿用不完该发霉了。”阿白在石如琢这儿吃了些酒菜之后,正打算离开,阿卉过来在石如琢耳边低语了几句,递来一张桃粉色的信笺。
石如琢将那信笺展开,很快看完。
神色说不上开心也没什么厌恶,仿佛某件该来的事到底是来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