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是聋了,还是哑了?莫不是忘了你们商行如今可还要靠我们阴家呢吧?赶紧给我上——”
他的手才伸到半空就突然被啪一下打了开。
阴十四怒道,“是哪个不长眼珠子的!”
他转眸,发现打开他手的竟是个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白衣男人。
他披了件玄色的大氅,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里,叫人看不真切,单看身形是个男人没错。
阴十四眼底带上了怒容,“柳阿云,这是你的奸夫?你好大的胆子!”
柳阿云怔怔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心底是半点头绪也没有,她根本不认识这人。
但……若要摆脱阴十四的话,就只有此时了。
她倏地上前,揪住了那个男人的大氅一角,低声道:“郎君,救救我……”
她不清楚这人知不知道这是阴家的马车,常人定然是招惹不起阴家的,但眼下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若今日上了阴十四的车,那明日就会被一台小轿抬进阴家。
那男人没动,她都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自己说的话。
阴十四还在一个劲指着她鼻子骂,两个阴家家仆见状就要上前掏棍子打人。
就在此时,那男人动了。
他倏地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佩剑,直指阴十四的咽喉,吓得他指着柳阿云的手骤然一僵,脸上跟着就没了血色,“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把剑给我拿来!”
那男人没说话,剑锋仍旧横在他脖颈旁。
两个家仆被吓得连呼“郎君!”不敢上前半步。
阴十四感到那剑锋越来越用力,脖颈上传来了一阵疼痛,他颤颤唇连声喊道:“住手住手!柳阿云,我今日放过你一马!走,快走!”
家仆赶紧上去让车夫驱车。
那男人见状利落将手里的剑一收,别回了腰间。
阴家的马车如逃命般驶得飞快,须臾就只剩下了一个灰蒙蒙的影子。
柳阿云松了口气,朝四下看了看,他们一直在暗处,方才那一幕应当没让旁人瞧见。
“多谢郎君搭救。”她道。
能当街拔出剑来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常人。
她本打算就这样告辞离去,那从方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却忽然转过头,“你是兴荣商行的人?”
他的声音却不像想象中那样雄浑,反而是清越的,波澜不惊的,如冰雪消融般的动听。
“对。”
柳阿云点头应声,他方才一直背对着她,这时转过头,她就瞥见了一点点被他笼罩在帽檐下的白净下颌。
不像是成年男子那样棱角分明的下颌弧线,细看,倒像是个少年人。
柳阿云还在想,就听他道:“那给我带个路吧。”
“郎君是有什么事吗?我是商行行头的女儿,若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毕竟行里如今都在忙着开库查账,若这人是要委托什么生意的话,只能她来做了。
那少年抬手抚了抚下颌,片刻,微微低头冲她道,“听说我家阿姊在你们商行里,我是来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