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重冷哼,“公主何必在此处跟属下打哑谜?”
燕潮见笑了笑,“孙都尉不明白么,阖宫上下,杏花树常开的地儿,除了另外一处,还有就是储宫了。许是这两块地的土是一样的,否则我那处为何杏花不开,实在说不通。”
“都尉可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就让你的人闪开,我们进去挖了土就走。”燕潮见说完,立在最前边的敛霜晃了晃手里的麻袋。
孙重盯着那□□袋傻眼了,他怎么会想得到燕潮见来这一手,的确,她是没说过自己来储宫做什么,但明眼人都知道圣人下令不许人看望太子是为了防太子一手,傻子才会放她进去。
“公主说笑了,此处乃是储君居所,离天子最近的地方,可是能说动土就动土的?公主未免太不把圣人放在眼里。”他话里意有所指。
周运皱眉,“你——”
就在此时,从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雄浑的铁蹄声,行得很快,众人只能看见尘土飞扬一片,马匹长鸣一声,从马背上倏地跳下来一个人。
“将、将军!”孙重宛如见了救星,忙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将军来得正好,您快——”
沈将军抬手打断他,定定看向燕潮见“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他才刚一出声,浓烈的威压就让四周氛围瞬时变了。
这几队禁军都是他的人,他会来,燕潮见并不意外。
不过她并不说话,周围的宫人也都缩着脑袋当起鸵鸟。
唯独孙重还在跳脚,“将军,公主违抗圣人命令,意欲硬闯储宫,实在不将圣人放在眼里。好在属下方才拼死将她拦了下来,储宫殿前,岂容他们胡闹!”
沈将军没搭理他,依旧看着燕潮见:“公主若是现在退出去,属下可不将此事报给圣人知道。公主好不容易解了禁足,要好好珍惜圣人的恩宠才是。”
他这话说得十足目中无人,若是换做平时的燕潮见早就发了飙,但她这会儿听完只垂垂眼帘,“沈将军来得倒是及时。”
说罢一摆手,“回去吧。”
等公主一行人一走,孙重就乐起来,“还是将军有法子,否则光凭属下定然拿那公主没辙。”
瞧那样子,不过是个失了势还不知要好好攀附亲弟弟的蛮横公主,真拿自己当个人物。孙重啐了口。
沈将军瞥他一眼,“殿下呢?”
“殿下在里头呢,属下今儿进去看过他两回了。将军放宽心,殿下如今行动不便,决计使不出小伎俩!”
沈将军点头不再说,一扯缰绳翻身上马。
孙重忙要上前送他,结果脚才刚迈下台阶,像被什么打了一下,他小腿一痛,一僵,竟抽了筋,整个人没了支撑,直直朝前摔了下去。
脸先着地,在石阶上愣愣嗑了好几下,发出几道闷声,随后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滚到了地上。
周围禁军见了忙齐齐唤“都尉”,纷纷上来扶他。
孙重这会儿痛得是眼冒金星,捂着脸直叫唤,“哎哟,我的鼻子,我的鼻子。”
在远处一颗参天大树上,容理倚在树干上随意抛了抛手中石子,容洵在旁边看他,“这就是你要跟来的目的?”
容理将石子随意一丢,“打偏了不行么,还说来看她出丑呢,这算什么出丑,没意思。”说罢,脚一退,跃下了树。
容洵站着没动,回眸望了眼储宫的方向,他记得方才容理瞄准的是抬步辇的宫人,所以他连匕首都□□了,结果在前一秒时,容理忽然改了目标。
容洵的眸光冷下来,“你给我离公主远点。”
容理的嗤笑声遥遥传来,“放心,我对她半点兴趣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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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入了夏,夜里的小杏山也依旧有些冷。
燕潮见踩着石阶缓缓往上走,上回她来这里,是为了见容洵,手里还拿了燕景笙送她的那把袖珍刀。
没想到第二次再来,局面已经变了那么多。
她当然没想过能闯进储宫去看燕景笙,圣人不会允许,但不代表,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见面。
圣人能洞悉一切,掌控一切,但唯独忘记了,她和燕景笙之间有很多很多他无法掌控的东西。比如说,记忆。
小杏山对燕潮见来说并不是充满了多么美好回忆的地方,但对她和燕景笙来说,算是个特别。
此处偏僻,没有宫人会来,很适合平日里必须装得高高在上的公主太子一个人在这里痛哭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