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的冷意和戒备和他弟弟是如出一辙,燕潮见没法,只得先伸手解开覆在他嘴上的布条,“我是来救你的。”
“不需要。”容理轻咳几声,冷笑,“用不着你在这儿假心假意。”
燕潮见眨眨眼,“我怎么就假心假意了?”
容理不答。
不过这回伸手去碰他,他没再躲开。
燕潮见使了很大劲才将他拉起来,“你就不能自己挪两步?我去拿药,你在那边小榻上坐着等我。”
“等等。”
容理微挑眉,“你不把我手解开?”
“我解开了谁知道你会做什么?绑着吧。”
容理冷下脸:“……燕潮见。”
“别嚷,你对救命恩人就这么说话呢?”
容理咂舌,暗道我伤口裂开还不是因为你那一推。不过他也不大想在冷冰冰的箱子里待着,只得长腿一跨走出来,在那软榻上坐下了。
燕潮见回来时就看见容理跟个来茶楼喝茶的大爷似的翘着个二郎腿倚靠在榻上,“衣服撩开。”
容理轻挑又像是挑衅,“你帮我。”
谁知燕潮见听罢竟将银盘一放,蹲下身来就要解他的腰带,容理皱起眉,“等等。”
“做什么?”
“……药放下,我自己来。”他顿了顿,讥讽,“用不着你假心假意。”
燕潮见抬眼,“你手绑着,自然只能我来给你上药。放心吧,我习惯了。”
她的手刚摸到他的腰带,容理就骤然往后一退,脸色彻底寒下来,“燕潮见,你别碰我。”
可惜燕潮见这人从来不知道“听话”两个字怎么写,更别说容理现在半点威胁力也无。
她没当回事,他往后退一寸,她就逼近一步,手抓住他腰带的时候,几乎快成了她在上,容理被逼在下望着她的姿态,他的眼中满带厌恶和讽刺,连嘴角的笑都没了。
燕潮见视而不见,手一拽,黑革腰带就落了地,他暗红色的襕袍松垮下来,“你伤在哪儿?”她问。
容理不答,动动手腕想要挣脱绑住自己的布条,可他如今根本使不上力,只能作罢,转而冲她嘲弄地扯扯嘴角,还低低喘着粗气,半点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燕潮见干脆伸手拉开他的衣襟,瞬时露出了一小片雪白的胸膛,中衣上几乎被大片大片的黑红血迹覆盖,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饶是已经见过不少次容洵身上的伤,她也不禁皱了皱眉。
“害怕了?害怕就赶紧滚开。”
耳边容理讥讽的声音不带停,燕潮见置若罔闻,看见他右侧腰部,接近小腹的那块衣料果然是湿润着的,布料都黏在了伤口上,她道:“会疼,你别动。”
容理轻嗤:“我可没窝囊到忍不了痛的地步。”
她拿了剪子将他伤口附近的衣料剪开,这看起来像是好久之前的伤口了,她还没开口,就听容理又笑:“这是容三刺的,你如今救我,可就相当于打他的脸,还是说善心大发地救死扶伤就是公主你的兴趣?可真让我恶心。”
从方才起容理说话就带足了攻击性,燕潮见颦颦眉,倏地立起身,脚一抬,膝盖抵在榻上,一把扯住他的衣襟,靠近,从上往下地俯视着他,“我不是善心大发,更不是在打他的脸,只是有些事,他想做而不能做的,我来替他做。”她的声音沉沉的。
容洵没有杀他。
容洵希望他能活着。
容理静静与她四目相视,她的神情无比认真,却无情地陈述着一个事实:“救他,只是因为容洵”。
他不禁轻轻扯起嘴角,露出了个讽刺而冰冷的笑,他说:“是吗?”
不待燕潮见反应,他忽然整个人往前一靠,二人本来距离就离得近,这下直接鼻尖贴上了鼻尖,容理眼中讥讽更重,他笑着,轻轻伸出舌尖,在燕潮见的唇边舔了一下。
湿润的,柔软的,温热的触感。
耳边蓦地传来了脚步声,但很快就停住了。
燕潮见一顿,因为她看见了容理眼中不寻常的嗤笑,她缓缓侧头,朝那响起脚步声的方向看去。
在寝殿门扉前,容洵一身黑衣,静静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