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是吗……他走了。”她道,“你没有杀他。”
容洵垂下眸,“…对不起。”
燕潮见却笑了:“为什么要道歉?”
“他明明害公主受了这么多苦,我却没能下手。”
她轻轻摇头,“我很高兴。”
“你没有杀他。”
“公主……”
“已经够了。”燕潮见的手微微用力,将他的十指都笼络住,“为了我去杀人的事,已经足够了。我不是为了让你替我去做这种事才说那些话的。”
关于“要不要选我”的那些话。
借着昏暗的火光,她看见了容洵眼底的落寞,“我只会挥刀,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才有资格和公主……”
“谁说的。”
她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颊边,冰冰的,很舒服,“你只要能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只要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容洵一怔。
他定定望着她,眸中的微光因为这句话颤抖起来。
视野忽然变得有些模糊了,因为雾气而有些看不清她的脸。
“……公主是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他努力抑制着自己的声音。
燕潮见弯弯眉眼,声音低低的,“自私一点的说,我希望我是最后一个对你说这句话的人。”
“但是……我又希望,我不是最后一个。”
她没法想象他的从前,没法改变他的从前,也没法参与他的从前。
但是起码,从现在开始,她希望他此后的一生,能变得和从前不同。
不再孤独,不再满是杀机,不再身不由己。
他身边能出现更多,更多的人。
颊边的冰冷触感渐渐湿润了,是冰快化了,容洵却没将它拿开。他犹豫了下,低声道:“公主……”
“嗯?”
“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经不太记得了。”
“唯一记得的是,那是一个盛夏,我不小心打碎了父亲书斋里的茶盏。”
“我也不记得那是怎样一个茶盏了,但是当时我很害怕,害怕到哭出了声。我想,那大概是父亲很钟爱的东西,我才会怕成那样吧。”
“容理那时也在,他走进书斋,看见了地上的茶盏。”
“我以为他会抽出匕首教训我,或者,去向父亲告一状。”容洵垂垂眸,“但他没有,不仅没有,还笑着对我说‘这有什么好哭的?废物’。”
“他把茶盏的碎片捡了起来。父亲不喜欢在院子里留下人,所以茶盏打碎的事没人知道,他带着我溜去了冰窖。”
“他说,只要把这些碎片藏进冰窖深处,就不会被父亲发现。”
“……真的不会被发现吗?”
他记得,明明是盛夏,踏进冰窖的那一刻,还是会觉得很冷很刺骨。
“我说了不会就不会,怎么,你想被阿耶揍的话我也不拦你?”
“我、我不想……”
“那就不得了,冰窖除了固定的几个下人就不会有人来,若是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