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洵自己知不知道这件事都难说。
他回眸瞥了眼室内的燕潮见,她仍垂着头,手攥紧成拳置于桌案上。
如今这样,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她一个人呆着。
江重礼重新坐回去,燕潮见看他还没走,抬头瞪着他,“……你还要做什么?”
“自然是陪着公主了。”
江重礼说完,从袖中摸出一副叶子牌,也不知他从哪儿拿的,“公主如今不能出宫,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叫你的两个婢女过来,咱们四人正好凑一桌。”
即便他说着这样不符合他形象的话,燕潮见的神情也不曾为之动摇。
她直勾勾地看着那副牌,眸光浑浊,“……是容理干的。”
江重礼颦眉。
“是容理干的,”她再一次仰起脸,面目狰狞,眼圈发红,声音都在颤抖,简直就像是个被恨意支配了理智的人,“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她没法出宫,就没法替燕景笙报仇。
江重礼的袖角被她猛地拽住,案几翻了个四脚朝天,茶水洒了一地,他没料到燕潮见力气这般大,好险掌住了她身后的书架,这才维持住了平衡。
燕潮见被他困在臂弯之中,手又顺势扯住了他的衣襟,她定定注视他,喃喃道:“……江重礼,我选你做我的驸马吧。”
江重礼微怔。
她继续道:“这样我就可以出宫了……我要杀了他,先杀了他,再杀了他们……”
她似乎早就失去了理智,痴痴的,一声接一声地说着,满腔的怨恨和疯癫。
“公、主……”面对这样的她,他第一次,又些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有人都说,江世子智勇双全,才德兼备,可到了此时,他内心却只有茫然和无措。
他离她太远了,以至于分明近在咫尺,也触及不到她的心房。
可他做不到的,也许有一个人可以做到,这世上,也只有这个人可以将她拉回来。
江重礼的眸光黯淡,缓缓伸手抓住燕潮见的手腕,“公主……我没法做你的驸马。”
他早就不能了。
可燕潮见却不明白他的意思,“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为什么?”她颤抖着声音,睁大眼,舌尖被她咬破,溢出了猩红,“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杀了他?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她说罢,猛地将江重礼往后一搡,力道出奇的大,手一挥,旁边棚架上的盆栽应声倒地,摔了个稀巴烂,水混杂着泥土溅了一地。
燕潮见蹲下身,捂住头,像是无法忍受这极大的痛楚,嘴里不可抑制地溢出了呜咽的惨叫。
惊得外面几个宫婢匆忙进内,“贵主!贵主这是怎么了,贵主!”秋末伸手要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滚,你们给我滚!滚出去!全都给我滚——”
歇斯底里得像是一只受困的兽类。
江重礼怔怔地站着,他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他终于知道,她被逼到了什么地步。
“江世子,你去哪儿?”婢女惊唤。
他回眸,“我去把容三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