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潮见来不及反应他指的‘男孩’是谁,燕景笙就已转身离开了。
她坐在凉亭里,眨眨眼,还是没想明白。
燕潮见自然不可能知道之前青鱼从她殿里被容洵带出去后偶然碰上燕景笙的事。
阴家花宴当日。
福昭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且莽撞,想到什么便做什么,深思熟虑是她最讨厌的事。
燕潮见扯着自己身上的宫婢衣裳,再看看镜中自己的宫婢发髻,说不出的违和感,“这就是你想的法子?”
福昭对她不满意的表情很不满意,“你一个偷溜出宫的莫不是还想摆公主的架子?我又不指望你能有宫婢的言行举止,进了阴家的府门记得把头埋着些,免得被瞧出来我还得跟你一起遭殃。”
燕潮见看看自己的脸,只觉得旁人恐怕认不出来,这厚厚的一层脂粉就足以把原本的面部特征毁个七七八八了,虽不难看,可也着实白了一点。
不过眼下没得她挑三拣四,“行了,到时你把阴十七娘跟紧些,她若突然离席就是去见……”她顿了顿,“容三的。”
阴家府邸前很热闹,毕竟来的人对这场花宴是用来做什么的心知肚明,名媛圈本就够无聊了,有这种热闹看时大家自然是积极往前凑了。
福昭的马车到时,是阴家主母亲自出来迎她的,燕潮见垂首立在福昭身后听着她跟阴家主母寒暄,好一会儿,才有人领着她们进去。
她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对周围嘈杂的声音谁是谁半点听不出来。
她们穿过回廊,步进了花苑里,路上有许多人停下来冲福昭行礼打招呼。
许是终于找到了人,福昭脚下加快,往前几步,“十七娘!可算叫我找着你了,今儿的正主不在,这花宴如何热闹得起来?”
这正主是什么正主不言而喻,周围的贵女登时发出一阵调笑。
“十七娘,你可别告诉我你还没瞧见自己未来夫婿长什么模样。”
“都说容家三郎生得貌若冠玉,也不知是真是假呢?”
“那自然是真的,我听我家阿娘亲口说的,哎呀,你们看,十七娘脸都红了,看来果然是真的!”
贵女们拍着手欢喜起来,亮着眼睛问她:“十七娘,你是不是已经见过容家三郎了?”
十七娘的声音含羞着:“方才他来拜见我阿耶,我在旁边隔着屏风看了一眼……不过也只有一眼,看不太清楚。”
“哎呀,十七娘都这么说了,看来果真是俊美无双的儿郎!”
贵女们只恨不能一饱眼福,容家三郎虽有一身恶名在外,但也是真的生得好看,更何况,谁会在这个节骨眼提他那些不着调的事?
十七娘见她们双目发亮,便笑:“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牙襕袍,你们若想看,一会儿倒是可以等男眷那边散了,偷偷溜去看看。”
这个提议不错,贵女们如今都是少女怀春的年纪,俊美少年郎对她们而言有着无法言说的魅力,反正远远看看也不是什么大事,赶紧欢笑着答应了。
旁边有人问:“公主可要跟咱们一块儿去?”
这些贵女都是福昭这个圈子里的,大家关系甚好,说话便不像外人那般讲究。
福昭瞥了眼身后的燕潮见,“这种热闹我自然想凑凑,不过十七娘若是不愿叫我瞧见你那俊美无双的夫婿,我也不会强人所难不是?”
十七娘忙道:“怎会呢,公主可一定要赏脸和我们同去。”
这话又惹得众人一阵轻笑,“十七娘你放心,你和容家三郎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咱们就是去看看!”
福昭也笑,一边笑一边拽了下燕潮见的衣角,“哎呀,你们看,连我的婢女都想去看看容家三郎,还扯我衣角呢。”
这话说罢,周围瞬时有数道视线投在了燕潮见身上。
她一直低垂着头,站在水榭阴影里,叫人看不清面容,不过贵女们对一个小小婢女的打量也只有这么一瞬,转而又开始笑,“十七娘,你瞧瞧,公主这是给自己找由头呢!”
阴家的花园中央有一大浅湖,将女眷和男眷的院子分了开来,湖心上有一水榭,众人在里边围了一圈,福昭坐在最中央,一如既往的众星拱月,燕潮见便立在她身后,腰后就是阑干。
她听着这些贵女们的谈笑声只觉得吵闹,反正也没人注意她,她便微微偏过头,往水榭外望了一眼,这本来只是个无心的动作,可她的目光却在看见对岸人群中央那个白色身影时停了下来。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