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从初见时起就觉得她通身的贵气,看人时目光倨傲又疏离,那不是刻意为之的,只是因为她姓燕。
难怪她会刻意接近薛家,难怪她知道这么多薛家的秘事。
全都是因为,她姓燕……
薛丁秀颤颤唇,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她也在看着自己,眸中有摄人锋芒,叫人不敢逼视,薛丁秀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明白,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燕潮见看她一眼,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的薛丁燕,她垂着头,看不清神色,绞紧衣服的手暴露了她心中所想,她又挪回视线,“我方才跟薛七娘说过了,我要你们薛家在皇都的所有产业。”
钟氏这时总算是恢复了些神智,她扶住薛丁秀的手站直身子,咽了口唾沫,“你,你要这些做什么?”
她是天之娇女,钟氏想不明白她要钱来做什么。
“这就与你无关了。”
燕潮见没打算回答她,“我是在和你谈条件。”
“就算你们摆脱了二皇子,在暗中虎视眈眈的人也不会减少。今日是薛明,明日就有可能是你们中的任何人,掌权者向来无情,你们应该清楚。”
“与其就这么被一波接一波的巨浪吞噬,不如,在那之前上我的船。”
燕潮见的目光扫过面前三人,“只要为我出一点力,到那时,我保你们功成身退,如何?”
她的话中没有浮华的辞藻,掷地有声,分明没有拿出任何凭据,钟氏和薛丁秀却不由噤了声。
“那你之前说好的筹码呢?现在可以给我们看了吧。”薛丁燕见她们没有出声否决,便率先问。
她其实早就隐隐有所察觉,所以也最快收住了惊讶。>>
“当然可以。”
随着燕潮见话音落下,一直在她身侧坐着的青鱼站了起来。
从进薛家大门到现在,他没有说过一句话,宛如一尊雕像,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薛家人都没注意到过她身旁这个人的存在。
身形瘦小,又戴着帷帽,身上衣料上乘,不像是婢女,薛丁燕便只以为这也是容家人,遂不曾留意。
可这会儿他站起来,背脊挺直,一言不发,透过轻纱,她总觉得那人看了自己一眼,只一眼,她脑中就涌出了莫名的熟悉感,这种感觉让她不由心头一颤。
钟氏和薛丁秀也不例外,她们的目光都被这个人吸引了过去,怔怔地看他站起来,看他朝自己走近了两步,隔着一小段距离,他伸出手轻轻揭下了帷帽,那张一直掩于轻纱后的面容终于展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眉眼如画,眼角泪痣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柔柔的微光,是她们再熟悉不过的面影。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钟氏,她从嗓间溢出了一阵失声的惊叫,膝盖一弯,支撑不住地跪坐到了地上,地面冰冷,她仿若未觉,只是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那是她每夜每夜从梦中惊醒,都会想起的面容。
只是他长大了,稚嫩的面庞变得更加成熟了,可就算再过多少年,她也不会忘记他的脸。
“殷……”她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化为了一阵哽咽,泪水如柱地淌了下来。
她在做梦吗?
她的殷哥儿,分明,已经死了。
青鱼看了看呆住的薛丁秀,再看了看在她们身后红了眼的薛丁燕,最后将视线挪回钟氏的脸上,他缓缓往前迈了几步,在她身前蹲下来,展开双臂,轻轻抱住了她。
他被掳走时,只有八岁。
那时的他太小,就算伸展整个双臂,也抱不住母亲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