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
齐玉对这一片的富商之家略有耳闻,好似没有姓容的。
她看容洵穿的华服面料上乘,只以为是哪个富商家的子弟,别的没有想过。毕竟再高一点的门第,她根本没接触过,自然也就毫无概念。
“然后呢?”她道。
“什么然后?”
“你姓容,总得有个字吧。”
这话惹得容洵轻嗤了下,“无可奉告。”
也行吧,能问出个姓氏就已经很好了……毕竟这人对陌生人充满了几乎可以称之为异常的戒备心和警惕感。
他身上的伤齐玉清楚,明日能不能下地走动都成问题,肯定是没法长途跋涉的,除非……他没有痛觉。
不过没有痛觉,也不代表伤口不会裂开,到时候发炎化脓才最最要命。
她左思右想,还是忍不住问:“回到那个,你说的‘她’的身边,就那么要紧?不能晚几日?”
“不能。”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答道。
齐玉撇撇嘴,“难不成你是在娶亲路上遭了难,所以要急着回去见自己的媳妇?”
她本没想这么说,可看见他那么干脆果断地回答了个‘不能’,心底莫名窜起火气,这话就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
容洵果然寒着眸看了她两眼,满是探究之色,这个女人这般打探自己是想做什么?
凭他多年习武经验而来,她根本不会武,否则他会直接杀了她。
齐玉不知容洵心底又生出了几分戒备,她还在为刚才的情急之言心虚。
可他似乎也没否认,难道真被自己猜中了?
结果刚这么想完,容洵就移开视线,送了她三个字:“赶紧滚。”
齐玉心里重重哼了声,心道只怕你是说话太久伤口痛了又下不来台才想赶紧赶我的吧。
随后转身跨过门槛,忽地一顿,又侧眸看他,“我不管你明日走不走,我作为一个大夫,是不会准你走的。好不容易救活的命,你不稀罕,我还稀罕呢!”
说罢不再看容洵,气鼓鼓地大步走回了自己屋子,正巧齐涣在院子里晒药材,她想了想,走过去招呼他:“涣儿,去把咱们家的桌子凳子全搬出来。”
“啊?搬这些做什么?”
“那还用说?”齐玉道:“给我把容家郎君的门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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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在屋中和青鱼出了那事,燕潮见就很少再和他说上话了。她并没有觉得如何,青鱼却像是刻意在躲她。
每日的饭食倒是准时准点摆在小厨房里。
她有时遥遥看见他唤他一声,他却没像往常那样略带惊喜地回眸,而是脚下一快,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是我那天的说法有问题吧。”燕潮见窝在榻上,盯着头顶帐幔喃喃道。
青鱼太像燕景笙了,所以她才格外希望他能活得快活些。她的前路尚未明了,和她待在一起,不是长久之计。
燕潮见只觉得是青鱼心里还没想明白,他的世界太小,几乎只有二皇子一个人,所以他对她的那份莫名的憧憬,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看上去比二皇子好一些罢了。
床头的灯罩下烛火昏暗,她卧在陌生的软塌上,缓缓地阖上了眼。
她久违地做了一场梦,噩梦。
死寂的夜晚,彻骨的潭水,死死扼住她脖颈的手,还有那个人咬着牙扭曲着神情,眼眶中却满带泪水的脸。
“嫮儿,阿娘的时日不多了……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你千万要守住那张图纸,绝不能将它交给任何人。”
“只有用命去保它,才能保住你的阿弟。”
她不由皱紧了眉,朦胧间,竟真的感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抵在了自己的颈上。
几乎是本能的,燕潮见的脑子清醒了,她倏地睁开眼,看见的是在黑暗中泛着寒光的刀刃,以及男人唇边阴戾的笑。
“容理……”她冷冷唤了他的名字,“我就知道你会来。”
容理似乎有些惊讶,“我和容三长得那般像,公主竟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