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的头低垂着,屋内的阴影打下来,昏昏暗暗的,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燕潮见默了默,“你说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他轻声答道:“公主也看到了,我会写字,还会画画。”
她颔首。
江重礼曾经和她说过这件事,让她去查查青鱼的底细,或者问容洵。
青鱼继续道:“我不是乞儿,但除此之外的……也不太记得了。”
自己分明说过要帮公主的忙,如今却还是这样派上不用场。
他一定又让公主失望了。
青鱼抓住衣裾的手更紧了些,燕潮见轻叹口气,没注意到对面的少年因为这声叹气而颤了颤肩膀。
果然还是得从容理那里把绢纸要回来,不管青鱼为什么不记得,忘了,还是不愿说。她都得要回来,那是傅四娘用命换来的。
“青鱼。”她看向他,“我能在这个宅邸里待上几天吗?”
青鱼愣了下,“……公主说什么?”
“宫里出了些事,我如今没法回宫。”她简单将二皇子和傅四娘的事说了,只是没有提起那张绢纸和容理。
可青鱼的神情依旧怔愣着,连攥紧衣裾的手都顿住了,一双眸定定望着她,唇瓣微启,好半天都没说话。
燕潮见眨眨眼,“青鱼?若是不行……”
“可、可以!”
她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跳,看着青鱼砰一下站起身,眸光熠熠,白净的小脸涨得绯红,似乎因为紧张声音有些干涩。
他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忙垂下头小小声的重复了一遍,“可……可以的。”
“真的?”
燕潮见微弯眉眼,他忙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心底涌出了些欢悦。
他明明知道,她那样高贵绝俗的人,不是自己这种东西可以轻易触碰的。
但还是忍不住存了一点点贪念,想离她更近一些。想看见她笑,听见她冲自己说话。其他的,他没去想过,也不敢想。
“我,我去看看空着的屋子。”他说完脚下匆匆往外走,怕再晚一步,她就会看见他唇边的笑意。
他明明知道眼下的局面对她来说并不好,他却还因为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点点而欢喜。
青鱼沉沉脸,心底蓦地对自己又生出了些厌恶。
二皇子这些日子都很忙,很少会回来,所以他今日才敢搬了笔墨在书斋前坐着画画。
衣服是白色,若是染了墨迹就很难洗去了,可他就是想穿一穿。因为那日在宫里碰见太子,她的弟弟时,他就是穿的一身月牙白的袍服。
很好看。
青鱼从未见过像那样仿佛沾染不了半分尘埃的人。
果真是她的弟弟。
……和肮脏的自己不一样。
思及此,他咬住下唇,眼神一点一点黯淡了下去。他这样的东西,才代替不了那样的人。
青鱼走后,燕潮见站起身环绕了一圈这书斋,不出她所料,书架上没放什么要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