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暂:“所以你是真的在抓紧最后的时间,想教会我怎样去当一个制片人。可惜我不懂你的意思,也没珍惜,到现在也是扶不起的阿斗。”
沈千盏没接话。
苏暂和她不一样,他从小被宠大,到处有人惯着捧着,没尝过一无所有的滋味。他想要的东西,比如资源、人脉,招招手就有人上赶着送给他。
他不是学不会,只是不想努力罢了。
她走后,苏澜漪会另外找人教他,他迟早能够独当一面。
苏暂又问:“《时间》是你在千灯的最后一个项目,你做完就走了,是吗?”问完,他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太多余。
种种迹象都表明了沈千盏离职在即,她什么时候走又有什么紧要?反正是要离开千灯了。
但苏暂仍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他没想过沈千盏会离开,他也习惯了在她的庇护下打打杂,做个平平无奇只会散尽家财的咸鱼富二代。
他嘴唇嗫嚅了数下,磕巴了几次,终于问出口:“如果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你告诉我,我去帮你跟我姐说。你们关系这么好,可能她就是一时想岔了。她经常脑子一根弦,我帮你去骂醒她,或者你告诉我,你怎么样才能留在千灯,我去做,我都去做。”
沈千盏有些头疼地敲了敲眉心。
她闭了闭眼,半晌才睁开。
“苏暂,我爸爸失联,下落不明。”沈千盏说:“老陈意外死亡,剧务主任刚通知完他的家属,最迟明天,我还要接待他的家属,联络保险公司理赔。”
她看了眼时间,声音冷静,语气冷漠:“接下来,我要通知苏总,晚上还要和各组组长开会,统一口径。善后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需要一件件安排。”
还有一句她没说。
前有萧盛的《春江》剧组组内斗殴,后有《时间》的场务意外死亡。虽然这两件事都只是偶然,可巧合一多,就容易被有心人拿去编故事做文章。
剧组正值多事之秋,此时的千灯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稍有不慎,她怕是要晚节不保。
她选择这个时间告诉苏暂,一是为了不让他毫无准备被人利用;二是防着苏澜漪背后放冷箭,用她离职的消息离间苏暂,暗算她。
想来也是可笑,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有一日也需要这样未雨绸缪的防备。
——
屋内陷入一片诡默的寂静中。
谁也没说话。
沈千盏收起餐盒,给季清和打电话。
大约半小时前,季清和给她发过一条微信,十分简短:“到海渡和救援队汇合了,准备出海。”
铃声响了一阵,没人接。
沈千盏怀疑是船声或者浪声太大,他没听见,索性作罢。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沈千盏回头,提醒:“门没关,推进来。”
她安排了几人去做事,为了方便进出,房间门一直虚掩着,并未关实。
生活制片应声而入:“盏姐,我联系上老陈的家属了。”话落,瞧见苏暂也在,打了声招呼,继续道:“我按剧务主任给的联系方式,联系上老陈的妻子,给她定了明天七点的机票,大概十点左右就能到了。”
沈千盏皱了皱眉,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老陈家里都有谁?”
“除了陈嫂,老陈还有两个女儿,一个今年刚上高一,另一个还在小学。听他同乡的小陈说,老陈父母健在,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沈千盏沉默了几秒,问:“陈嫂听到老陈……是什么反应?”
生活制片回忆了下,说:“通知陈嫂的是剧务主任,我问她身份信息,说给她买机票的时候,她都挺冷静的。”
“什么都没问?”
“问了。”生活制片顿了顿,说:“就问过去要多久,几点能到无锡。”
沈千盏沉思了片刻,点点头:“我知道了,明天你和剧务主任辛苦点,去机场把人接过来。态度谦和些,照顾着点她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