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手上的燧发枪“哐当”一声掉下来,砸到草丛里的石头上。
伊丽莎白看到两个姑娘的狼狈样子,心里就有了猜测:“你没受、你用什么打的?打在哪里了?”
“石头、是石头!我抓起一块石头砸到他头上,血、血一下子迸出来……”莉迪亚哭得咳嗽,她死命抱住二姐,“然后就死了!他被我杀了!”
“……我拉起玛丽亚拼命跑,听到马蹄声的时候她拽住我躲起来……”
伊丽莎白听了,看了一眼蜷缩在地上哭的玛丽亚·卢卡斯,尽量冷静的拾起燧发枪:“我和简马上送你们回朗博恩,然后莉迪亚,你得带着爸爸和我们的人找到那个人。”我得确认到底死了没有。
她搂着妹妹,已经迅速用手和眼检查过莉迪亚身上,伊丽莎白的心咚咚咚的跳,她卑劣的在心底庆幸,庆幸自己的小妹妹没有遭到侵害。然后卑鄙龌蹉的决心要把玛丽亚·卢卡斯带回朗博恩,在没能确定那个恶棍死活的时候,玛丽亚这个唯一的证人不能被放走。
伊丽莎白强压下愧疚。如果恶棍死了,莉迪亚和玛丽亚·卢卡斯的关系会立刻从依存变成对立,卢卡斯家只会尽力掩盖玛丽亚的遭遇,绝不肯赔上名誉同意玛丽亚给莉迪亚作证。
伊丽莎白足够卑劣,她现在对玛丽亚·卢卡斯这个最可怜的姑娘也怀疑了起来,或许玛丽亚拉着莉迪亚躲人的行为只是羞耻难堪,可伊丽莎白仍旧狠心的对她抱有疑问和提防,这姑娘比莉迪亚要冷静的多。
“不!我不去!莉齐,他死了,逃走的时候没人见过我们!我们…”莉迪亚死命摇头:“就当没发生过,行吗?莉齐,求求你!”
玛丽亚也停下抽泣,乞求的看向伊丽莎白。
“如果没死呢?
“莉迪亚,你听我说!你的力气不够大,我不认为能要了他的命。想想农场的工人,有一次也摔得头破血流,也没有丢掉性命,还很快就好了!”伊丽莎白抓住她的肩膀,语速极快的说:“我们得赶快!他醒了跑了,随处乱说——就什么都晚了!只有把人逮住,钱也好威逼也好,总之这才是抹平事情的好办法。”
“况且有人看见过你们呢?我和简来的时候就遇到过人,还看见了附近的农场工人。”伊丽莎白飞速说:“退一步讲,你或许砸的重,放任他一直流血真死了——梅里顿出现这样的大案子,治安官一定会仔细调查,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趁现在,快点!求你,莉迪亚!”简也说。
伊丽莎白和简合力把玛丽亚抱上简矮一些的白马,简把那个彩色的袋子挡在玛丽亚身前。伊丽莎白将莉迪亚也拉上自己的黑色夏尔马,燧发枪塞进莉迪亚的手袋里,歪歪扭扭的露出半根枪管——这个手袋经过这番折腾,居然还好好的挂在主人的手臂上没丢。
她和简穿上了加尔松短裤,能不必侧坐骑马,两匹马哒哒的小跑起来,一英里的路几分钟就回到了朗博恩。
庭院里的工人在太阳最烈的时候都回农场的房子里休息了,只有班纳特家自己的仆人在。希尔太太一把捂住要尖叫的萨拉的嘴。从休息室窗户看下来的玛丽捂着自己的嘴,而吉蒂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萨拉,快去请爸爸!希尔太太,麻烦你找一件我的衣服给卢卡斯小姐换下来,别惊动妈妈。”伊丽莎白抬头看到楼梯上站在的玛丽,和被她挡在身后的吉蒂:“玛丽,带着吉蒂回起居室去!妈妈如果醒了,你得安抚住她,别叫她知道。”
“亲爱的简,麻烦你在一楼的客厅陪一下玛丽亚。”伊丽莎白随即靠近姐姐耳边,小声飞快的说:“在我们回来之前,请别叫她跑回家去。”
班纳特先生很快从书房走出来,一看这情形脸上阴沉的厉害。他快速打量两眼,马上移开目光,看向站着的人当中显得最镇静的二女儿,伊丽莎白轻轻摇摇头,班纳特先生吐出一口气,绷紧的后背微微一颤。
玛丽亚受不了这么多人,已经开始微微发抖,简马上扶着她进了一楼的小客厅,她轻轻向二妹妹点点头,低声道:“你们小心!”
希尔太太从楼上取下来一件伊丽莎白的新裙子,路过伊丽莎白的时候没等小姐开口就小声说:“我知道,伊丽莎白小姐,我见过这样的事,我……会把玛丽亚小姐的裙子暂时藏起来。”
伊丽莎白搂着莉迪亚,凑到父亲耳边,飞速说了几句话。
班纳特先生立刻快步走回书房——随即,他带上帽子出来,男仆贝克背着一把□□跟在他身后。
“走!”
这次马跑得快多了,班纳特家一行三匹马四个人虽都没说话,沉重的气氛压在每个人心头。
莉迪亚指的路,其实距离伊丽莎白发现她们的地方并没有多远,两个姑娘才跑出去半英里。这是山丘下面一处杂乱的树篱,山丘上面远远的就是内瑟菲尔德,树篱旁这条路虽然不偏僻,却只通向山坡上的内瑟菲尔德庄园。
一时,班纳特先生和伊丽莎白的心都沉的厉害,恐怕那个恶棍本来的目标是莉迪亚!
树篱后杂草丛生,班纳特先生把女儿们护在身后,越靠近这里,莉迪亚越抖得厉害,她只比伊丽莎白矮一头,姐姐几乎得半拖着她走。
“你们呆在这儿。”班纳特先生低声说,他已经看见草丛里的男人的衣服,皱眉不肯让女儿在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