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仓促设宴,时间虽紧,排场极大。
早于玉清出嫁的庶公主都赶来捧场,宫里的玉纯公主也一早到了——她是静妃的心头肉,今年才八岁。
另有长乐郡主,长平郡主,宁河郡主等。
一时珠环翠绕,云鬓花颜。
在座最年长的是玉嘉公主。
她怀里抱着才八个月的儿子,左边坐着九岁的大女儿,右边坐着六岁的小女儿,俨然就是人生赢家的模样。
她看向玉清,打趣:“七妹妹闭门谢客许多日,害的我们好担心,总以为哪儿惹恼了妹妹却不知,连赔礼都不得门路。如今好了,大家又聚在一起。”
玉清皇女中排行第七,此刻正在替玉纯编辫子,八岁的小姑娘生的可爱,好似一个洋娃娃。
听玉嘉一问,她敷衍道:“我病了一阵。”
“可好些了?”
“不碍事。”
下首传来少女忍俊不禁的笑声。
玉清脸一沉,冷冷道:“我病了,这事很好笑?”
宁河郡主心头一惊,忙站起来认错:“公主恕罪,我们怎敢笑话公主?长乐在讲方才路上看见的一幕,着实可笑。”
玉清挑眉,“哦?”
“是真的。”长乐郡主帮腔,“我过来的时候,看见路边有两个野孩子,披头散发,脏的要死,一边流口水,一边跟野狗抢包子。后来包子被抢走了,野狗气不过,狠狠咬了其中一人。”
玉纯好奇的问:“包子有那么好吃吗?”
长乐道:“哪里,您若看见,隔夜饭都能吐出来,乌漆嘛黑的,活像在泥里滚过。”
玉纯撇嘴,“真恶心。”
长乐继续道:“野孩子被咬了一口,手臂还在流血,却只顾狼吞虎咽。”
宁河笑道:“都说虎口夺食,我还第一次听说狗嘴里夺食,你们听过没有?”
众人皆作惊奇状。
长乐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我以后有了孩子,定要看的紧紧的,不叫他接触外头满大街跑的贱民,那么粗俗的东西,生而为人不知自爱,宁愿活成猪狗。”
长平调侃:“我说你才定亲,丈夫的面都没见着,就想那么远了?还有没有想点别的,比如洞房花烛——”
“好呀,你取笑我,看我不撕你的嘴!”
“长乐姐姐饶命,哎呀我不敢了……”
一室欢声笑语。
各人面前的桌子上摆放新鲜的瓜果,寒冬季节,水果都是由人自千里之外,快马加鞭送进京。
光是糕点,又有十几种。
豆黄糕,花开富贵,一口酥,八珍糕……
一个个小碟子,琳琅满目,精致而美味。
室外严寒,室内温暖如春。
所有人都在笑,玉清也笑,扯动唇角,僵硬的生疼。
最后,玉嘉道:“都是没读过书的孩子,哪里会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今年冬天严寒,他们也是苦命人。”
她这么说,众人也觉得应该展示悲天悯人的心态,便附和几句不痛不痒的话。
场面一派和谐。
偏有人唱反调,“此时苦命,未必一生苦命。七妹妹的驸马从前连跟狗抢食的福分都没有,现在又如何?京城没人比他更风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