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安静地走。”
“沙纪知道吗?”
舒敏希微怔,脸色沉下去:“没通知她。”
三个人互相交错,结成巨大的谜团,陆知乔被勾起了八卦心,她时常觉得自己进公司一定是因为缘分,冥冥中注定的,否则怎么会如此凑巧,遇见的人都和自己一样。但显然,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
“明天上午”她用征询的目光看着舒敏希,“我也去。”
舒敏希偏过头,混沌的黑眸里闪过一丝讶然,片刻才点头:“可以。其实也没多少人,就我,你,她弟弟,还有几个她资助过的女孩子。”
陆知乔轻嗯了声,垂下眼皮。
早前听说过董事长无父无母,一个人来江城打拼,没想到还有个弟弟。同样的年龄段,她们身边都只剩下唯一的亲人,很相像。
想起上次去探望,那间充斥着香烛味,摆满塑料花的老房子,她竟不知是最后一面。
“那你今晚住我这里吧,客房随便挑,东西衣服都有,我让司机去接妞妞过来,明早送她上学,我们去殡仪馆。”舒敏希淡淡说道,停下来咳嗽了几声,吸了吸鼻子。
陆知乔笑了笑,见桌上有水,起身倒了一杯来给她,摇头说:“不用,妞妞有人照顾。”
“嗯?”
“……对门邻居。”
舒敏希沉思片刻,问:“是祁总家的千金吗?”
陆知乔愣了一下,不习惯这个陌生的称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祁总就住我们这个小区,稍微靠门口一点,年前去他家看到他女儿了。然后那天你在开会,她在外面等,我碰到她,聊了几句。”
“聊……什么了?”陆知乔登时紧张起来。
舒敏希淡道:“也没什么,客套几句,就说住你家对门,问我公司是不是经常加班。”她说着,眼神有些飘忽,心不在焉的,看起来不太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陆知乔也没再问,将情绪压了下去,她掏出手机再次给女儿打电话。
女儿说在祁老师家,吃过了饭,现在正写作业,匆忙讲完两句就向她抱怨老年机不好用,可怜巴巴地哀求。她不为所动,无情地挂了电话。
“你还没吃饭吧。”舒敏希伸直腿,从窗台下来,“一起吃。”
陆知乔起身:“好。”
告别仪式在上午九点钟举行。陆知乔一早起来,给女儿打了个电话,那边孩子刚起,嗓子都是糊的,恍然还听到祁言的声音。
她心里酸涩,交代了孩子几句,匆忙挂掉电话。
不多会儿,舒敏希也起来了,她昨晚没睡好,几乎做了整夜的噩梦,这会儿显得憔悴又疲惫。两人洗漱完,一起下楼吃早餐,她吃得极少,没怎么动就饱了,陆知乔也没心情吃,匆忙收拾一下出发。
殡仪馆位于西郊,跟宁湖这边是相反的方向,开车须得横穿整个江城。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两人穿了全身黑,并肩坐在后排。舒敏希怀里抱着一个相框,背扣着,瞧不见照片内容,她从上车开始默默流泪,逐渐抑制不住转为抽泣,那股悲悯凄凉的氛围就在车里弥散开。
陆知乔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共情能力有这么强,听着身边人压抑的抽泣声,不觉也难过起来,眼眶泛酸。
她将一只手搭在舒敏希肩上。
沉浸在悲伤中的人并没有反应,双目呆滞地望着前方,手指死死抠住怀里的相框,一时脱力,那相框翻了过来,露出正面的照片。
是两个女人的合照。
陆知乔不经意瞥了眼,只认出其中一个是董事长顾殊宁,而另一个,很陌生。但她们都很美,美得惊艳,分不出谁更胜。
不待她看清楚,舒敏希颤抖着手捂好相框,将两个女人的脸遮得严严实实。
九点,抵达殡仪馆。
昨天才下过雨,今天就放了晴,初夏早晨的阳光笼罩着殡仪馆,但那象征新生的金色光芒并未驱散这里沉郁肃穆的气息。在太阳照不见的角落,阴影中,皆是萧瑟凄凉。
舒敏希已经哭得浑身发抖,脚软难走路,陆知乔扶着她下车,站了一会儿,却不想迎面看到熟人走过来。
“子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