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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月娘恶狠狠地道:“怎么?不行吗?青龙山的基业是我爹传给我的,当然要一代一代传下去!”
方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听长平在里面又是一声惨叫,方铮心腔一抽,两腿一软,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正在众人紧张时,胖子却领着兵部的几位大臣匆忙赶到。
方老爷回头见当今皇上竟然亲自来了,不由一楞,然后马上一曲膝,便待大礼叩拜。
胖子挥了挥手,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方老伯莫多礼,宓儿怎样了?可生了吗?”
方铮在一旁懊恼道:“痛了两个时辰了,还没见动静,哎,女人生孩子是不是都得这么慢呀?”
胖子翻着白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你已有了后,我后宫里那些个皇后妃子还没见动静呢。”
这时一名婆子匆忙掀开帘子,惊慌道:“大夫,大夫!不好了,难产!产道开了三指便无法再开了……”
众人闻言大惊,方铮当时只觉脑子一炸,心头似乎被人狠狠割了一刀,痛楚的感觉异常清晰。
趁着众人还在楞神,方铮一跺脚便往产房内冲去,冲到门口,一把将婆子掀到一边,然后便不管不顾的进了厢房。
方老爷最先反应过来,顿时惊喝道:“小畜生!赶紧给老夫出来,不吉利……”
话音落下,方铮却早已进了房,对方老爷的叱喝根本充耳不闻,他现在很惶然,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包围着他。
难产!怎么会难产?这是什么道理?长平自小练过武,怀了身子更是每日坚持散步走动,如此健康的身子,怎么偏偏碰到难产?
方铮忽然觉得很害怕,长平是他的发妻,他们相识相爱,白头偕老的誓言犹在耳边,如今长平却因生孩子而难产,这等于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
结发夫妻,若因此而永别,这怎么可以!方铮捏紧了拳头,浑身发颤,强自忍住了心头的恐惧。
厢房内光线很暗,几名神色慌张的丫鬟和婆子见方铮闯进来,不由一楞。
一名婆子刚一张嘴欲劝方铮出去,方铮马上指着她吼道:“你闭嘴!怎么当的稳婆?会不会接生?我老婆若有个三长两短,今儿这屋子里的人全都得死!”
屋子里众人闻言,吓得脸色苍白,身子皆不由自主的一软,扑通跪满了一地。
靠北侧墙壁的绣床上,长平满头大汗,整个床榻都被汗浸得湿透了,她只穿着肚兜儿,两腿高高岔开蜷起,头发凌乱的披散着,面色苍白如纸,平日诱人的樱桃红唇,此时竟也变得干枯欲裂,她静静的躺在床上,仿佛连呻吟都没了力气。
方铮心中一痛,走到床前蹲下身,轻轻的握住她的手,低声唤道:“宓儿,宓儿……”
长平虚弱的扭过头,瞧见方铮,无神的眸子忽然有了几分光彩,大眼眨了几下,泪珠顺着眼角流到发鬓。
“夫君……我,我好没用,生不出来……”
方铮眼眶一红,强自挤出个笑脸,温声道:“生不出来就别生了,咱不强求,咱们还年轻,以后多的是机会……”
长平脸上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呜咽道:“不……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说好的,等他生下来,我们要一起把他养大,看着他成亲,看着他光耀四方,功成名就……”
这时一名婆子掀开帘子,将方铮拉到一边,小心翼翼轻声道:“国公爷,公主殿下产道太窄,无法打开,外面几位大夫商量了,这样下去母亲和孩子都有危险,怕是会……一尸两命,国公爷,婆子大胆请您做个决断,……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方铮闻言浑身一颤,痛苦的咬了咬下唇,然后脸上闪过一抹决然,冷声道:“还用问吗?当然是保大人!孩子是死是活我不管,大人的性命一定要保住!听到了吗?”
婆子刚一点头,长平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紧紧抓住方铮的手,凄厉的喊道:“不!不行!你不能这样对我们的孩子!我……我还能生,我要把他生下来,这是方家的香火,绝不能断!”
方铮忍住悲痛,按住她的手,温声道:“别说傻话,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这孩子与咱们无缘,强求不来的,放弃吧,……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小孩,真的,又吵又闹的,烦死人,生不了最好,咱们以后好好过咱们清静的二人世界……”
一旁的婆子见此情形,面上浮出几分凄然之色,悄悄扭过头去,擦了擦泪。
长平脸上却忽然露出一种决然的神色,她使劲抓着方铮的胳膊,不知哪来的力气,小小的身子不停的扭动起来,一口洁白如雪的贝齿咬得紧紧的,发出“格格”的声音,两眼睁大,瞳孔散发出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慑人光芒。
方铮见状一楞,急道:“宓儿,宓儿!你怎么了?”
旁边的婆子顾不得许多,将方铮推到一边,凑头在长平下身看了看,忽然喜道:“产道开了,开了!这可真是菩萨保佑啊!快,快!把东西准备好,国公爷,您在这里不方便,快出去,否则若母子有个好歹,老婆子可吃罪不起,快出去!”
惶然跪在地上的丫鬟和婆子们闻言精神一振,急忙站起身来,继续开始忙碌。
巨大的悲痛还萦绕心间,方铮的心情又如同从地狱瞬间升到了天堂,一悲一喜转换得太快,令方铮出现了短暂的脑海空白。
任凭婆子毫不客气的将他推出门外,方铮呆呆的站在门外良久,看着丫鬟和婆子们恢复了忙碌,他忽然回过神,身子一窜,趴在厢房外的木窗上,大声道:“宓儿,别累坏了身子!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屋子里又传来长平痛苦的哀吟,不知过了多久,长平忽然高亢无比的惨叫一声,然后大声呼道:“夫君……”
方铮心中一疼,急忙答应道:“我在,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长平又哀吟几声,然后痛苦万状的叫道:“夫君……夫君……你,你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