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遥望着车里血尸,叶景园脖颈狞红,胸口插一把银柄餐刀,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躺蜷在汽车后排坐,身体都冰冷。
赵凡吓的语无伦次,他素来有勇无谋,此刻更是乱了阵脚:&ldo;怎么办?报警么?我本来想开车接你,然后就看见他,我想报警来着,但是我觉得还是等你来商量吧,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要是报警,会不会我俩都会遭殃?所以我也不敢报警,还是等你回来再说吧
乔青遥拍了拍叶景园的脸,又探其鼻息。
身后赵凡焦灼难安:&ldo;能碰么?万一他浑身都是你的指纹,警察会不会怀疑你,我没碰过他,就摸了后门把手,刚才也都擦干净了,反正我下地库来开车,我摸过的地方都擦干净了。
赵凡一反常态,喋喋不休,乔青遥很是无语,但也没说什么,他察觉到对方脉搏微弱,又按其瞳孔。
赵凡自其身后踱步:&ldo;现在犯罪分子都这么猖狂么,这天刚擦黑,大白天的就把死人运过来还扔我们车上,怎么开的车呢,一点撬的痕迹都没有,什么意思啊这,我们要不要拉着他去警局啊?
&ldo;警告的意思,
乔青遥收手起身:&ldo;去医院,你去送。
赵凡一愣:&ldo;啊?还活着么?那你呢?
乔青遥擦擦手上血水,他的脸浸在黑暗里,不动声色。
临走前忽然问赵凡借刀,赵凡有随身携带瑞士军刀的习惯,不为防身只为方便,他不明所以但还是掏出来递过去,眼看着乔青遥自手掌上划开皮肉,赵凡登时两眼更黑,几乎当场蹶过去。
乔青遥的神经病行为他见怪不怪,只是今夜含血量超标,使他有些晕血,赵凡浑身脱力的坐进主驾驶位,头晕目眩间,也不知道乔青遥在车后座搞了什么,只觉得眼前暗光晕黄,地下车库空旷。
黑暗如同深海,与光起伏,现实断裂的地方开始与虚幻交融。
第86章
人生中的最后时光要怎么度过呢。
段晓康倒觉得没什么不一样,如同身体健康时,他早晨7点半便开始同股东开会,他知道自己卸任会对康桥集团产生多大影响,公司的战略发展依旧朝阳,而他已是日薄西山,不得不放。
这过程很难不唏嘘百感,他出身寒微,也曾是四处碰壁,频频失败的人,年轻时怀揣梦想却总也混不出头,那些年对他而言,最残酷的事情,其实并非挫折,反而是希望。
因为但凡生活还有一线希望,一丝可能,就能屡战屡败的人为之发疯。
他发了疯,也一手缔造出来了梦,康桥就是他的梦,亦是一个萦绕多年的梦魇,每天自办公桌前落座,这个标识都在提醒他灵魂里的恶。
曾经作为这个帝国的心脏,停跳之前,需要签署的事情很多,甚至有工商税务和银行流程,他也早有安排,因此并不仓促,他诉求也简单,只希望企业能够继续创新进取、创造价值,能怀抱善念、善行助人,员工有饭吃,企业有钱赚,那他也算死的安心。
他精力十足,干劲满满,不知情的员工还当他终于大病得愈,只有他的医疗团队知道这不过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
除去工作,剩下要处理的事就不多,他见了左昀,见了叶景园,他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也还没有亲手杀过人,不过人之将死,也不在乎多一条垫背,也不必假手他人让活着的人承受牢狱之灾。
但是最重要的心愿还未了。
这个心结曾被无奈掩埋,风吹又生,隔世难解,不过段晓康知道对方一定会来。
连续几日都是艳阳天,不知为何忽然下雨,而这雨水又绵绵无尽,似滴滴答答哭泣的女人,惆怅无限,浸凉了夏夜。
好在入夜后终于停止,乌云散尽,银月当空。
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段晓康用过药,他舒展筋骨,浑身都痛,瞥见花瓶新插的玫瑰,顺手拿一朵放在鼻下细嗅,而正巧来人通报,有客将达。
是乔梦真。
段晓康手一停,他心心念念,许多年都等不到的人,终于在玫瑰的芬芳里即将到访。
乔青遥走完警局流程,等待处理的间隙顺便将自己收拾了一下,单纯是受不了刚从公厕出来的气味,洗完后手掌伤痕已经愈合,赵凡连发数条短信,他看也未看,忽视掉众多未接来电,直接拨通了段晓康家宅固话,这于他而言不难知道。
等不到警察的结果,他便自己登门。
得知段晓康此刻在家,乔青遥告知对方自己马上就到,但是要先见到左昀无恙,得到应允后,他挂掉电话,自清风里静坐片刻,而后才姗姗起身,准备出发。
段晓康为了恭迎贵客,以最快的速度更衣抹脸,头发也梳的一丝不乱,他西装革履,正襟危坐在家里等,觉得会客厅太庄重,又换成书房,也觉得不合适太过装逼,又换到了卧室,感觉对方会当即掏抢将其射杀,最终去了露天临湖小花园,怕蚊虫侵扰,还特意命人临时在周遭搭建驱蚊器设备,甚至点了香薰,选了对方喜欢的黑胶唱片,安排在远端房间播放,这样钢琴曲便有意无意,若有似无,百转千回,微小的流动,像段晓康心底的雀跃。
细细的颤动着,但整栋楼的人都知道。
这阵仗搞得旁人都以为他是要迎接他未婚妻,而不是一个男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