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在昭明宫内,当着皇后的面掌掴身边的贴身婢女,这一巴掌无疑是打在了嬿如的脸上。
听得动静,庭院里的人立刻都围了上来,明夏沉着脸将绿意扶了起来,嬿如淡淡道:“皇贵妃既赏了你这巴掌,你就好好记住。”
绿意心里委屈,可却死死的咬住嘴唇,倔强的不肯落下一滴泪,明夏吩咐旁人将绿意扶了进去,嬿如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扶正皇贵妃鬓边略微倾斜的点蓝点翠的米珠头花,贴近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本宫的骨ròu分离之苦,你也该尝尝了。”
皇贵妃立时瞳孔收缩,只觉唇齿间染上一股han意,颤颤地问:“你说什么?你知道了?”或许觉得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皇贵妃立刻紧闭嘴巴,只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嬿如。
嬿如退后一步,淡然平静的笑:“知道什么?难不成皇贵妃还有别的事情瞒着本宫?”
皇贵妃姣好的面孔闪过一丝狠意:“你知道又如何?我是皇贵妃,太后的亲侄女,你若是有证据大可去告诉皇上。”
嬿如静静听完,脸上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空气中隐约传来栀子花的清香,她依旧那样宁静祥和地笑着:“天气炎热,皇贵妃怕是有些中暑气了,明夏,还不宣太医,若是皇贵妃玉体有恙,只怕二公主也不能安心出嫁。”
皇贵妃带着怒意进来,自然也是带着怒意出去,临出门前,却撞上了前来给嬿如请安的张婉仪,她先是一愣,随后按照规矩行了一礼,温言道:“嫔妾给姐姐请安。”
“姐姐?本宫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姐姐,巴结皇后,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张婉仪是个温柔似水的女子,眉宇间更是蕴着淡淡的书卷气,她缓缓起身,笑意温沉,定定道:“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嫔妾理应行礼问安。”
皇贵妃冷哼一声,搭着秋露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说话的功夫,小春子已经迎了出来,笑盈盈地说:“小主,皇后娘娘请您进去说话。”
暖阁内,嬿如已经命人沏好了茶,张婉仪进来的时候,似一汪清泉,清凉的连带着外头的暑气都隐去半分:“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嬿如含笑吩咐她起身坐下:“本宫听闻你喜欢六安瓜片,新沏的,尝尝可还合口。”
张婉仪笑吟吟道:“皇后娘娘惠泽六宫,不曾想这样的细微小事您都放在心上。”
嬿如含笑嘱咐:“你的身子弱,京内天气暑热,切记要好生保养。”
张婉仪含笑应下,随即从婢女手中拿过一个荷包,和婉道:“嫔妾知道娘娘什么都不缺,所以嫔妾特意制了这个荷包,里面的平安符是嫔妾在法华殿亲自求得,愿娘娘一切安康,平安顺遂。”
嬿如看着手中的荷包,针脚细腻,里头更是塞了鸢尾,菖蒲,茉莉,紫藤,可见是用了心思的:“皇上对你可好?”
张婉仪满面红晕,只痴痴道:“嫔妾入宫一年,原以为没了指望,只每日在佛堂祈祷,圣上龙体安康,没曾想,等着等着还有今天的日子。”
说完,她停一停,眼神极为真挚:“皇后娘娘,嫔妾不妨同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当初嫔妾听闻要入宫为妃,心中本是万般抗拒,一族不容二妃的道理,嫔妾怎会不知,说到底嫔妾不愿为人棋子,可如今嫔妾又很庆幸父亲的坚持,否则,嫔妾又如何能遇见皇上呢?”
她的眼神透着浓浓的情意,那样的炽烈,更是烫伤的嬿如的眼睛,原来这阴暗污秽的后宫里,居然还有真心爱慕皇上的人。
嬿如眼神一晃,随即温婉含笑若春水碧波:“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你与皇上两心相知,彼此情意浓浓,真是应了这句诗里的意思。”
张婉仪一双眸子清亮如水,盈盈光转,面上的娇色宛如春日里含苞待放的海棠,她叹息一声:“能得皇上回眸之笑,哪怕要嫔妾现在去死,嫔妾也绝无二话。”
嬿如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嗔怪道:“你如今盛宠优渥,这样的话还该有些忌讳,本宫能瞧得出,你是真心爱慕皇上,那便好好的陪在皇上身边,陪着他慢慢走下去。”
张婉仪起身深深叩拜在嬿如面前,恳切地说:“是,嫔妾谢过娘娘。”
自那日后,张婉仪的盛宠不断,七月底的生辰,皇帝晋了她婕妤的位份,并赐下瑞字为封号,而皇贵妃却突然报病,嬿如唤了徐容来问,说是急火攻心,外加中了暑气这才病倒的。
绿意在旁摇着扇子,颇为得意:“真真是活该,谁叫她那日对娘娘您这般不敬。”说完,她停一停,言语中带着一丝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