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女朋友吸毒的人,就因为这个人,志明没控制住情绪,差一点脱岗。肖英当时也在,跟我们通报了那人的位置,他是名单里的重点关注对象。我们派人把他带去所里做了尿检,排除了吸毒嫌疑,放回家了。但对志明,所里还是对他进行了很严厉的批评和警告处分,如果不是肖英当时拽住他,情况再严重些,他是可能被免职的。”
“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吧。”
“即便如此,也是犯了错误啊。有时候一个小小的错误,可能会引起很坏的结果。”陆坤苦笑,“我知道他也清楚。他现在的心情不好受,是真的委屈啊,可这样的委屈,说起来又算得了什么?这样的心情,必须要自己学会一口吞下去,承受不了就没有办法往前走,也没有办法去做自己真正想做到的事。”
我的记忆,有一瞬间飘到很远的地方。我说:“有一年,很早的时候了,那时候我还在一个文艺栏目,去拍片子,被人扔了臭鸡蛋。准确地说,是臭皮蛋,直接砸到我脸颊上,我到现在都能记起那股我永远忘不了的味道,还有蛋壳在我脸上碎掉的声音。”
陆坤转过脸看着我,似笑非笑:“原来除了被追杀,你的经历这么丰富。”
我扑哧一笑:“那天我是去拍一个手艺人做花灯。那时候二三环都还有一些大杂院,正是开始拆迁的时候。砸我的人,是我拍摄对象的邻居,一个中年大妈。她可能因为拆迁受了很多委屈,发泄了出来,说话很重,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别的不说了,但她骂我是拍马屁的狗,不会为老百姓发声,没良心,是僵尸。这话伤到了我,我被骂哭了,把拍摄中断,跑了大概有几百米,去路边打车要回单位。跟我一起的是个快退休的老摄像,他也被扔了臭鸡蛋,肩膀上一大坨蛋壳。他跟过来,对我说:你需要明白三件事,一件呢,是骂你的人肯定有他的委屈和苦衷,你需要尽力去理解他,如果他再有过激的行为,你要保护好自己。第二件,不要因为他骂了你,你就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每个行业都有它的分工,我们的节目并不是舆论监督类的节目,我们是文艺类的,有社会争议的内容从我们的平台出不去,这是能力范围之外的事,别人不了解这个情况,我们自己很清楚,所以,心理上不要背包袱。第三件,每个人都只会从自身的经验和立场出发去评判他人,你虽然可能只是一个小节目的编导,但你出去的时候,别人只会把你看成你单位的代表,他们认知里你的能力,和你真实的能力是不一样的,而当你在单位,在领导的认知里,他希望你有的能力和你真正具备的能力,也还是有差距的。所以,不论你在哪里,你都会处在一个和你真实的形象有误差的距离之中,只要你还在这一行,以后这样的事还可能会有很多。但我们能做的,是把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做好,如果不能受委屈,不能顶住压力做好自己的事,以后会很难办,光跑开是不行的。总之,后来我们还是回去接着把做花灯拍完了。其实这中间有很多东西,我现在也表达不出来。因为依然有人会说,你为什么要回去拍做花灯,而不是去拍愤怒的大妈,你是不是不关心民生?解释不清楚的。就像有人骂警察,为什么有人杀人放火,你们却只是去抓扒手?短短两句话之间,模糊了多少信息和内容?但这些被模糊的东西,我们心里是清楚的,我相信志明也是清楚的。所以……志明不会因为受了委屈就放弃的,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陆坤没说话,只是把右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将我的手握在掌心,紧紧地握着。
我心中柔软又有点伤感,还有许多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困惑,也想起了好多事,好多人。
陆坤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着光。“地图上也没有记载的路,也得好好走下去啊。”他凝视着我,“提前祝你端午节快乐,江女士。”
我并不是很明白他的话,但也微笑着说:“也祝你端午节快乐,陆警官。”
端午和母亲的日本之行很顺利,印象最深的主要有两件事。
我们母女俩在大阪闹市找了一家餐馆,中规中矩的烤ròu店。餐馆的经理点头哈腰把我们迎进去,拿菜单给我们看。我想着反正难得来一次,就点个贵一点的吧,于是指着一个有冠军标志的牛ròu套餐,经理特别高兴,又指着龙虾图案问,要不要再点龙虾?我想了想,也点了龙虾。母亲知道很贵,但没说什么,因为长期以来我的固执己见,终于让她跟我爸逐渐失去了对我的话语权。
坐了一会儿,牛ròu上来,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