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客。车程结束,我扫了他默默扔过来的二维码结了车钱。信息提示:您刚才向“笑对人生”支付了78元。
秦峰给了我一半的片酬,剩下一半,得剪完片子交片后再兑现。我回家后就想给陆坤打电话,但又觉得我们俩关系可能不到这种飞机一落地就报平安的程度,所以等到很晚才给他发了个微信。
他回了信息,一如既往简单明了:回来就好!
万分感谢!我说。其实我很想立刻问他什么时候不忙,我好请他吃个饭。不知道为什么,我没问。
几天过去,彼此没再联系。我知道我做得不太地道,但好像有什么在我心里变成了阻力,不就是回请恩人一顿饭嘛,我是在把他当作恩人吗?也许我需要搞清楚这件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水逆,被追杀的余悸还未消,从云南回来三天后我家洗手间的马桶开始渗水,恐怖程度到了一定级别。一开始是每次冲水后从四周边缘漫一些水出来,紧接着就严重了,各种黄白脏东西以溃堤的势头喷涌而出,配上电子乐几乎可以上演屎尿版《闪灵》。确实,楼房太老了,这种问题不新鲜,但不能跟房东说,我出丑也就罢了,丑出得臭,殃及无辜就不仗义了。幸亏问题出在大清早,我决定不吃不喝不排泄,一定要把马桶修好。先把地拖干净,查看了一下,坐便器和地面接口处的防水层裂了,我需要找修理工。
很不幸,我是汽车摇号摇了六年都没中的人。我跑出家门,刷了辆自行车,沿着东三环网格般的街区四处寻觅,在这个时候真正意识到,尽管我家现在臭气熏天,但外面真的是一片光溜溜泛着玻璃光的净土。咖啡店、花店、面包店、进口超市,高架桥、车流、摩天大厦,还有很多银行,外国的、中国的银行。在这儿最方便找到的就是餐馆和银行,我曾在手机地图里搜索一家附近的银行,连点评都很亮眼:“七个窗口只开了一个,一堆人在这儿等着,一帮工(吃)作(闲)人(饭)员(的)瞎溜达也不办业务……”
净土难觅建材商店,也难觅修理工,环线上的月季花开得如火如荼,我的脸被太阳晒得直冒汗,一颗心焦灼冰凉。走投无路的时刻,我终于在白家庄的天桥上看到一个靠在三轮车上的大叔,三轮车车厢上贴着白纸打印的大字:换纱窗、空调加氟、电器维修……他定是上天派来的救星。
我扑扇着翅膀热泪盈眶朝他飞了过去:“您除了修电器还能修马桶吗?”
大叔问了下情况,往三轮车里放着的一个破包里掏了掏,掏出一个矿泉水瓶子,晃了晃,用浓重的口音说:“中!走!”
感谢老天爷,这是个全才!
大叔骑着他的三轮车跟在我后头,我回头:“师傅你那瓶子里是什么啊?你口渴吗?我给你买水喝!”
“小姑娘你看着路,那是玻璃胶,马桶不是掉了吗,用这个粘上。哎哎,你看着路,小心点丫头!”
到了“事故”现场,大叔蹲下去仔细看了看。他冲了一次水,脏东西哗哗哗地又跑出来了,他皱着眉:“差几样工具,你等我半个小时,我回去拿。”
我绝望地说:“不会不回来了吧!”
“不会!”
“你别走!你差什么,我去我楼下邻居那儿借。”我不相信他。
“你这小丫头,哎呀,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呀!行行行,我把我的包都放你这儿好了吧?”
我心想你那包里都是些破铜烂铁,能当什么保证,我哭丧着脸盯着他。
他说:“我要去拿通管道的机器!”
我说:“那你把手机放我这儿吧!反正你一会儿回来。”
大叔的手指朝我晃了半天,无可奈何,真把手机给我了,是一个破旧的爱立信,屏幕上全是脏脏的指印。我的心一酸,突然很讨厌自己,把手机还给他:“您快去吧,快些回来。”
他接过,笑着说:“放心吧!会给你搞好的!”
等他一走,我把地又拖了一遍,虽然我知道是白拖,但只能用这种蠢蠢的方法挽回一点点自尊。我坐在客厅里等着大叔,数着分分秒秒,我有多久没有等过谁了?我成年以后唯一痴痴等过的人就是我的初恋:金毛。
我曾经很固执地在某一天等金毛的电话,我等啊,等啊,什么事都没有心思做,从早上睡醒便坐在桌前,眼神呆滞地看表,看闹钟,看手机,秒针与数字都在提示时间过得很慢,滴漏一般,从执念的钟rǔ石上缓缓垂落,等了许久忽然一个激灵,提醒自己会不会是因为我脑子里充满着等,所以就偏偏等不来呢?所以就假装不等,把耳机塞进耳朵,将音量调到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