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得空我去慈恩寺看时,那罗汉像又好好的,僧人们都说没人动过。你们去拿那东西时,其实我是捏着把汗的,就怕那虫子已经被人拿掉了。”
葛娘子边筛选着手中的紫苏叶,边嘀嘀咕咕地说着,“其实我的想头里,便是没被人拿掉,那虫子也该早早死了,化成了灰。谁能想那虫子居然还活着。这都八年多,快九年了!”
阿榆何尝不觉得这事很稀奇。
便是荆族的巫士提到此事,都说寻常蛊虫虽可僵眠,但顶多只能撑个五年,如这种近九年还未死的,着实罕见。
可养到蛊这种级别的虫子,本身就有太多不可解之处。
如子母蛊之间、母蛊与宿主之间的微妙联系,巫士都无法说清其中的道理。
但既然声音都不一样,那只毒虫也未出差错,想来真是葛娘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阿榆便安慰道:“此事既了,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便是睡梦中说出来也没事,不过多些人知道如何将肴馔做得更好吃罢了!”
葛娘子心下其实颇是珍惜这些配方,但阿榆不曾对她藏私,她也
不能说怕走露配方,竟不敢学了。
顶多以后睡梦里警醒些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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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研习厨艺之余,顺便又将剔骨刀磨得更铮亮了些。
自那夜与沈惟清分别后,她再未与他见面。
横亘于他们之间的,是官家心里的一根刺。她并未觉得多等一段时间,便会有何转机。
但既然沈惟清说了,她便依了。
无论她,还是他,都需给他们倾心付出过的这段感情一个交待,无论最终是怎样的结局。
她既为沈惟清冒险留在京城,自然不容他反悔。
若他反悔了,这把剔骨刀难免得割上负心郎的脖颈。
若他不改初心,万一寿王落败,或生出其他变故,她或许可以将沈惟清带走?
虽无法嫁入沈府,但如果有机会,她或许能拐走沈家郎君?
未来之事,谁说得清呢?
与虚无缥缈的誓约和承诺相比,她更愿意相信手中的剔骨刀。
凌岳听小娘子说起她惊世骇俗的打算时,既欣慰又惊惊,然后便找了李长龄商议。
李长龄听了苦笑,叹道:“凌大哥,随缘吧!且等一等,再等一段时间,或许,她未来的路,自己便出来了!”
凌岳踌躇片刻,又问:“郎君,你说,若阿榆身世暴露,官家容得下她吗?”
阿榆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等一段时间当然没问题。可如今知道阿榆身世的人不少,他怕有人以此做文章,捅到官家跟前。
“我不知。可能官家自己都不知道。”
李
长龄眉眼带笑,眸光却异常淡漠,“就如阿榆,在官家端起她那盏毒茶前,她都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想要这个伯父的命。”
凌岳沉默,然后无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