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身皇家,深知官家对魏王的感情有多复杂,沈纶不允沈惟清娶阿榆,绝非杞人忧天。
如何成全沈惟清与阿榆,真是件头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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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也知沈惟清的愿景虽好,实现不易。
她研习厨艺,的确是在消遣时光,但柳娥却不知,她其实颇是乐于跟秦藜、葛娘子等人这般“消遣”时光,甚至愿意冒险让安拂风这等厨房灾星在旁观摩,一起“消遣”时光。
有朋友相伴,说笑、吵闹或闯祸,便有活人的气息,让她心头意外地充盈,不再觉得自己像游荡世间的鬼。
何况她们研究出来的提鲜之术颇有成效。
有些是寻常人家不可得的,比如各凭妙法制出的老卤高汤,蟹肉蟹黄熬制的油,煸过的虾籽;
也有些是正当时令时随手可得的,比如焯笋留下的笋汁、煮虾留下的汤汁。
还有鱼虾、蛤贝等焙干磨成的海鲜粉,有山野菌菇晒制蕈粉,最终制出的
成品不错,且方便携带。
若日后能推广开,或许市井人家也会因此口福不浅?
葛娘子对于阿榆的厨艺天赋极为膜拜,每改进一次,品尝一回,便会感慨,觉得阿榆做饭方面的灵性,纯属老天爷赏饭吃。
阿榆叹气。
哪有那般神奇?
她就是想试试,哪些香料能让她动不动就发麻的舌尖品出滋味罢了。
她倒也不藏私,如何炮制那些调料,如何能让鲜味更上层楼,每每都会跟葛娘子交待得明明白白,也方便她继续研究调制。
葛娘子虽高兴,却又有些发愁,叹道:“这些本事,在寻常人家不算什么,却是疱厨立足之根本。小娘子不在乎这些,愿意倾囊以授;我学了却似抱了金子睡觉,总是放心不下。我可别睡梦里将这些都告诉了别人去。”
阿榆笑道:“你有说梦话的习惯?倒也不妨,梦里神智昏沉,颠三倒四,说也说不清楚的。”
葛娘子摇头,“平时还好,但也说不准。有一回悄悄去阿秦旧宅看了下,或许心里存了事,夜间便不断有人问我阿秦的事,还问到了那个笼子。我好像……还真的说了?
醒过来时头痛得很,还病了些日子,一直觉得那梦太真了。”
很真实的梦?说的还是隐秘之事?
阿榆恍惚觉得在哪听过这事。
全太官?
她立时顿下了手中的捣杵,“什么时候的事?”
“少说有三四年了吧!”
“那个声音,是不是很苍老,很
慈爱?像疼爱的长辈那种,诱哄你说出这些事?”
“苍老?慈爱?”葛娘子摇头,“没有,像是我家那死鬼的声音,听着可年轻了!”
“……”
葛娘子青年丧偶,她丈夫死时顶多不过三十岁上下。
这声音,和全太官听入耳中的父亲般慈爱的声音,显然是两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