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成亲后我不仅有夫婿,也有了公婆亲友,沈家一大家子都能跟着我倒霉。这么看来,那个写匿名信揭穿我的人,倒是帮我了!”
月光投下,映出阿榆眼瞳水光浮动,清清莹莹,如镜子般晃到人的心底,也似照到了李长龄的心底,令他心头抽了下。
但他再细看时,只见那层浮光的背后,是没有光的晦暗,漆黑如不见天日的九幽之地。
他仿佛放了心,又仿佛更揪心。
他轻声道:“写信之人应是心存恨意,不想再等了。但他如此心急,于我们未必是坏事。阿榆,再等等,兄长或能想出应对之策,让你再无后顾之忧!”
阿榆懒懒道:“若我只是一个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来的后顾之忧?只是我怎么又觉得口中无味了?或许该去御膳房多闻闻香气?”
她舒展了下双臂,“兄长且坐坐,我出去走走。”
“阿榆!”
李长龄唤时,阿榆却晃晃悠悠地径自走了出去。
他皱眉时,凌岳已走近,低声道:“郎君,让小娘子静一静。她很难受。”
李长龄叹道:“她与小沈相识没几个月吧?何至于斯!”
“若今日之前,小娘子或许能放下。”
“今日之后,便不能放下了吗?”
“他们今日在一起了。小娘子或许会逼自己放下,但她更不开心。郎君,自五岁离京,小娘子就没有真正开心过。原以为她今日之后能寻得幼时的快乐,谁曾想会落
到更不堪的境地!”
李长龄负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揉搓着,也有些透不过气。
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凌岳说他们“在一起”的意思。
他微愠道:“凌大哥,他们尚未成亲,你不该拦着些吗?”
凌岳理所当然地道:“小娘子说,她心中欢喜。她这一世的欢喜这般少,好容易觅得些,我岂能拦着?”
“……”李长龄无语,半晌方道,“罢了,无非被沈小子脏了身子,也不是大不了的事。”
凌岳道:“若两情相悦,便不能算脏了身子。何况,小娘子从来不脏!”
李长龄目光幽暗,叹道:“嗯,不脏,不脏!脏的是我。”
他一拂袖,快步离去。
素白衣衫翩飘于夜风里,哪怕疾步而行,背影也不改清淡优雅,如诗如画,出尘脱俗。
李参政,当年的长安小郎君,无论遇到过何等腌臜事,自然也不脏的。
凌岳这般想着,人已飞身跃起,沿着阿榆离开的方向寻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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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的州桥,清寂而又纷扰。
清寂的是桥上寥寥行人,桥下碧波舟影;纷扰的是两岸繁华楼宇,彻夜不息的笙箫之声。
桥下的那叶扁舟,无人持楫,静静泊于水面,随波晃动。
沈惟清躺在小舟上,沉默地看着州桥上的那处修补的青石,以及苔痕间隐约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