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内知亲自将他送出府时,悄悄转了李长龄的话,说此时不见面才是最好的,并说许王若想平稳度过此事,什么都不要做就可以了。
许王不是糊涂人,冷静下来后,
也猜到李长龄这是好意,也是实情。
若他什么都不做,即便昌平侯那边真有谋害楚王之事,以他和昌平侯的冷淡关系,他依然可以置身事外。若跳得厉害,即便没有证据,官员们不敢说,官家起了疑,他就真的完了。
可惜他可以无视昌平侯府或江府的求救,却不能无视入宫后便悄无声息的许王妃。
没两日他便克制不住,入宫求见官家,欲接回许王妃。官家并未见他,只有王季丰出来说,皇后不适,官家的旨意,让许王妃留下尽尽孝心。
许王失魂落魄地问,媱娘与那些事有关吗?
王季丰摇头称不知,但目光里已流露同情。
又数日,昌平侯夫妇被赐死于狱中。许王再次去了文德殿,苦求官家饶恕王妃。
当晚,许王妃张媱被送回许王府。
王季丰传官家口谕,张氏罪臣之女,德行有亏,不足以配皇子妃位,诏废其为庶人,准其出入许王府,看顾小皇孙。
许王叩谢,抱着虚弱不堪的张媱,痛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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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安拂风等人在此案尘埃落定之后,方去沈府找沈惟清,问明究竟。
自升了中书舍人,沈惟清在审刑院内的职事虽未有变动,但隐然已是韩知院的副手,跟着韩知院日夜打理院中事务,疲累了好些日子,瘦了不少,但双眸清明,一举一动皆有种海澄岳静的端稳蕴藉。
他瞧着阿榆,神色柔和,轻笑道:“都过去了!楚王应该没
事了,秦家人的冤仇,也算报了一大半。”
昌平侯指认那虫子是太夫人豢养后,审刑院重点提审了太夫人当日的心腹,确定太夫人的确是荆族人,懂得养虫之术,且甚是邪门,有的虫子竟需要用她的鲜血去供养,据说已经养成了传说中的蛊。
四年前,太夫人身体不适,心神恍惚,在喂养那些虫子时出了差错,导致许多虫子跑了出来,有的还伤了人。
杭氏丈夫,以及差不多时候死去的仆从和侍婢,都是被毒虫所害。
太夫人自己也被某只虫子咬了一口,自此神智不清,偶尔记起想旧事,竟是心心念念助许王继任大统,媱娘便能母仪天下,重振天鹄部的荣光。
天鹄部,是南方大山里荆族的一支,没落已久。
谁能想太夫人竟是这个没落部族的后人,当年不知如何逃出了大山,成了昌国公府上的姬妾,更在老昌平侯继任后,成了昌平侯府的女主人。
审刑院众人寻了当年的老仆查问,合理怀疑老昌平侯的原配,甚至老昌平侯,都是被这位太夫人弄死的,方便太夫人全面掌控昌平侯府,让子女按照她的意愿,走向她为他们准备的道路。
从老仆的证词看,当年许王偶遇许王妃的“天降情缘”,许王眼中的“一见钟情”,乃是太夫人和张媱母女俩的共同谋划。
待张媱成了许王妃,育下皇子,独得许王专宠,太夫人的心便更大了,曾许多次
跟昌平侯、老仆说起,若许王继位,张媱便是皇后,膝下又有嫡子,昌平侯府至少还能兴盛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