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点头,“你借着那些男子跑了,我因帮你
也惹上天生坏种的恶名,被关了三个月,饿了三个月……
垂死之际,你带人过来,可笑我还以为你是来救我的,——却只是借我苏家女的名义,索走四房和苏家祖母留给我的钱财,然后将我弃于仆役房中,让我受尽他们的欺凌折磨!”
罗金缕苦涩道:“阿榆,你难道不知,我那时也曾暗暗给你送药送吃食。不然你岂能活得下来?”
阿榆道:“娘子始终不曾说起,他们为何那般待我。罗娘子你跟苏家那俩管事逃走,被山匪所抓,又被裴绩成看中。
偏人家还嫌弃你不守妇德,你便说是我向那些管事出卖了你,你是迫于无奈,我是天生坏种……
所以你成为裴绩成的妻子,我则成了裴绩成的耻辱,你的耻辱,被压在地狱最底层,由人践踏羞辱,人不人,鬼不鬼。连临山寨上的野狗,都活得都比我好!
至少它们还会叫,而我被折磨两年半,连自己叫什么都不记得了,成了一个不会说话的痴呆者。
罗金缕,你可以寻出一万条理由为自己辩解,并骗得裴绩成的信任。但在我看来,临山寨的野狗都比你有人性!”
罗金缕捂住脸,哽咽,“阿榆,你不能这般说。当时我也是立足未稳。裴潜觉得我夺了他生母的位置,一直要害我,我实在是无暇顾及你,才让你受了那许多委屈……”
阿榆讥讽,“那你为何不去死呢?你一直心善,既知我受委
屈,何不自己死了,将裴氏父子对我的恨也解了呢?”
罗金缕叹道:“阿榆,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我后来不也说服阿郎接受了你,给你备了最好的房间?”
阿榆道:“那是凌叔找到我,你们发现不是凌叔对手,且凌叔还有些极厉害的好友,自认得罪不起,又想利用凌叔的身手给你们办些事,这才妥协。
我曾凭着聪慧才智赢得苏家祖母的喜爱,那是我阿爹阿娘给我的;但被你坑了几年,我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不会说话的白痴!
罗金缕,你究竟是怎样说服自己,你是个大善人的?”
罗金缕幽幽道:“我给过你补偿,并且一直试图给你补偿。”
“现在也是?”
“现在……自然是。”罗金缕并未忘记来意,精神振了振,“阿榆,你再不愿承认,也当知晓,你和裴家才是一家人!”
阿榆忍不住干呕了下,“罗娘子,裴不裴的,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没得让人恶心。”
罗金缕叹道:“阿榆,你莫要这样。你的生父母再显贵,如今只是说不得的负累;苏家已没落,无可倚仗;裴郎却有昌平侯他们帮着,前程无限。
当初招安时,也是我苦苦相求,他才将你当作亲生女儿写上去,让你得个官宦小娘子的身份,日后说亲时也能寻个好人家。”
她顿了下,又道:“你和沈郎君之事,我也听说了。
沈府高门,即便以裴家门第,也是高攀了
。可总比无根无基要好。若能求得昌平侯或江大夫帮说上几句,这亲事未必不成。”
阿榆笑了起来,“罗娘子,你是跟山匪跟得太久,只剩山里那点见识吗?
你且去问问,真正的清流显宦之家,是愿意娶投诚而来的五品山匪之女,还是愿意娶才动天下的耿直谏臣苏中丞之女!
他们都是你丈夫,难道你自己没比过?裴绩成靠投机取得功名的武夫,抵得上苏中丞的一根脚指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