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不知道什么是坏女人,也已闹不清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她只知道自己必须随顺这个女人,听这女人的话,叫她阿娘,承认自己是苏四郎和罗娘子的女儿,绝对不能提她有另外的阿爹阿娘,不然就是要逼死她,她就会下死手地打她……
于是,阿榆姓了苏。
阿榆跟着罗金缕来到了陌生的苏家,然后像应付罗金缕一样,弯出天真的笑脸,努力地应对苏家人。
她冰雪可爱,能诗会画,懂事得让人心惊,也因此成了苏太夫人最疼爱的小孙女。
一切,只因遇到了罗金缕,只因阿娘对罗金缕释放了一丝善念。
时隔十余年,罗金缕从苏四夫人,成为匪首妻子,又成为校尉夫人,居然一如当初,满脸善良悲悯。
哪怕她此时提着华丽的裙裾,用她缀了珠子的绣鞋,艰难地踩踏在河岸边的碎石上,她只是蹙眉隐忍着,温柔的神情里看不出一丝抱怨愤怒。
阿榆甚至疑心,秦萱在短时间变成后来的模样,是不是因为沦落山寨后,见识过这位押寨夫人杀人不见血的“温柔”。
罗金缕如今也正温温柔柔地叹息着:“阿榆,我们究竟是一家人,何必事事做绝?阿郎富贵如意,你也能像真正的闺阁千金那样
,光明正大地嫁入沈府,拥有强大可依恃的娘家。”
阿榆抬手止了罗金缕说下去,转身走到岸边一只废弃的货船后,抬手一揪,已将卢笋揪了出来。
卢笋慌忙道:“小娘子,我来瞧着,只是怕、怕你吃亏。”
阿榆冷然道:“这话你信吗?我若吃亏,你难道有能耐帮忙不成?”
“……”
卢笋实在不敢承认他只是好奇。
阿榆方才的手段,即便是明面上,也只有她让旁人吃亏的份,谁能让她吃得了亏?
阿榆笑了笑,眸子却黑得可怕,“我是不是说过,我不是沈惟清,讨厌你类似的行径?
知道那条狗为什么少了三根指头吗?也是装模作样来刺探我,我便将他的手剔掉一层皮,一层肉,再一根根卸他指骨……看他只是条狗,所以只卸了三根。
卢笋,你想卸几根?”
卢笋差点晕过去,连声道:“小娘子,小人错了,小人再也不敢了!”
阿榆道:“我听惯了这些两面三刀的话,一转头就来钉我一刀!还是让你长长记性才好。”
她一握卢笋手腕,手一翻,剔骨刀寒光闪过,卢笋只觉手上一痛,惨叫一声,惊慌退后时,却见左手小拇指鲜血直涌,迅速滴滴嗒嗒淋下,但总算看着还算完整,也不知是削了一节指骨,还是削了一小片皮肉。
但十指连心的疼痛,却是半点作不得假的。
他还要叫时,阿榆道:“若敢再叫一声痛,我切了你手指喂鱼
!”
【卢笋:郎君救命啊,小娘子把我当芦笋削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