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听到这里,也不由地紧张了,“所以,信和那小笼在你那里?后来呢?”
葛娘子黯然道:“我开始并不知此事,只听说阿秦丢了祭品,下狱了。第二日我回了御膳房,设法寻光禄寺的文吏打听时,便有人说秦太官倒霉早有预兆,参加郊祭前一天便被惊了马,虽无大碍,却被摔得不轻,马背上挂的小包袱都被摔散了……”
阿榆点头,“是人为吧?对方惊了他的马,顺势搜了他随身之物,为的是找出那小笼。”
葛娘子叹道:“我当时没想到那许多,只是不断寻他光禄寺的同僚求助,又希望能探监见他一面,问问清楚。全太官当时是光禄寺主薄,悄悄跟我说,还是别见的好,这两日见过秦太官的大小官员都被一再查问,指不定有别的事。”
“我心里不安,想给找些事做,便回了御膳房,搬了先前那些香料,准备继续研究那九制香。这时果然有大理寺的官员过来,追问阿秦之事。我一无所知,反而跟他们打探,究竟发生了何事。最后他们让我打开私柜翻了翻,什么都没找到,便离开了。”
“没找到?”
“那盒香料,刚好被我抱在外面,打开丢在另一边。而御膳房和其他人的私柜,前一天已被搜过了。”
所以,彼时搜查之人,并未漏过御膳房任何角落,更未漏过葛娘子。
不知情者以为要搜的是福酒,但必定有知情者混在其中
,搜寻着那只小笼子。
但谁也没想到,那只小笼子就摊在他们眼前,而葛娘子因全不知晓而全无破绽,玄之又玄地保住了它。
葛娘子继续道:“待他们离开后,我哭着收拾香料,才发现香叶下藏着东西。寻机看了书信后,我才知阿秦这场滔天大祸从何而来。”
“阿秦信中还告诉我,他打开看过,笼子里应该是条毒虫,让我千万不要去碰。
若他安然无事,他会想法处理那只笼子;若他出事,我便远远丢了那只笼子,千万别去找他,免得惹祸上身。
我看着这阵仗不对,便将小笼子和书信都原样放回香料盒,锁入私柜,然后告病了。”
“我本想在家躲上几日,打探清楚再作打算。不料这日给吓得不轻,竟真的病了,一病就是七八天。
等我退烧时,楚王已经犯了狂疾被幽禁,阿秦因玩忽职守被免了官,一夜之间带着全家走得无影无踪。”
阿榆不得不赞道:“葛大娘,你的运气不算差。”
若是装病,很可能被察觉并疑心;然而她是真的生病了,还烧了七八天。
烧得迷迷糊糊的那些天,够那些人明目张胆在她家搜上几回了,更能助她洗清嫌疑。
明明沾惹着天底下最大的官司,却阴差阳错成了最不可能被怀疑的那个。
于是,时隔多年,秦池全家被千里追杀,她还好好地活在对手的眼皮子底下。
葛娘子伤感道:“我其实有些怨他,好歹
相交一场,身在何处,是否安好,总该捎来只字片语让我安心。后来细想时,若是他真的捎来书信,因此被人察觉行踪,岂不糟糕?”
阿榆叹道:“秦家阿爹这是不想连累大娘。一旦被人发觉你与他有书信来往,你还能活吗?”
葛娘子安全无虞,衣食无忧,在御膳房也颇受敬重,正是秦池希望的吧?
若阿榆不找过来,葛娘子将这段往事烂在心里,也可以平静地度过往后余生。
如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