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四角点了高大的枝灯,映出了桌上热气腾腾的肴馔,以及桌旁年轻热烈的脸庞。
韩平北、花绯然、安拂风、阿涂等人正坐到桌边说笑;
旁边柳娥正在给秦藜取下襻膊,笑着嘀咕着什么;
而阿涂正在尽
他跑堂伙计的本份,从侍仆手中接过菜肴,摆放得整整齐齐。
见二人进来,韩平北招手道:“小寿星到了!快来快来,秦小娘子亲去做了一桌好菜,柳娘子偷了两坛寿王私藏的流香酒,咱们今日好好乐一乐!”
安拂风冷着脸,却已张口骂道:“沈惟清,让你接阿榆,磨磨蹭蹭的,不想她过来不成?”
沈惟清微笑道:“不敢。”
他垂眸,不知什么时候,阿榆手中的剔骨刀已不见了。
她脸庞尚有些亮晶晶的水渍,却笑道:“怪不得他。刚在外面看到一株老榆树,心里便想着,幸亏我来晚了些日子,若换了榆钱正嫩时,我做一桌榆钱宴,怕是连树皮都扒了!”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原先屋内若有若无的诡异尴尬感,顿时一扫而空。
从秦藜在内问起阿榆,到二人入屋,其实颇有些时候。
二人的争执、沈惟清的解释和表白,屋内这些友人岂能一无所觉,却始终不曾出去搅合。
成全之意,不言而喻。
柳娥笑道:“说来今天也真是个好日子,本来还担忧你出宫不便,谁知一问,远近宗室和得力的大臣们,都随官家去了金明湖,可不是天赐良机!快入座吧!”
她说着,竟将阿榆拉到秦藜身畔坐了,然后阿榆旁还有个空位,韩平北顺势一拉,已将沈惟清拉过去坐了,还冲沈惟清使了个眼色。
沈惟清欣然就坐,随口问道:“寿王大约还在驾前
?”
柳娥道:“他说会寻个借口提前离开,应该也快到了。”
她又向阿榆递过去一只锦盒,笑道:“前儿得来一支六七百年的老山参,正不知拿来何用时,藜娘跟我说,此物既可大补元气、复脉固脱,怕是你用得上。
我便去跟医官讨了药方,藜娘又寻了重楼、麒麟血、续断等物,一起请人配了六十丸这参华丸,于旧伤痼疾大有益处,便算是咱俩给你的生辰贺礼,阿榆妹妹莫嫌简薄!”
秦藜藏身楚王府,轻易不敢露面,哪有机会寻医问药?
分明就是柳娥自己备了,怕秦藜如今无法准备贺礼,才说成两人备的。
阿榆便有些好奇,柳娥先前一心要撮合秦藜与沈惟清,如今怎似改主意了?
殊不知沈惟清因了此事,对寿王着实不满。
寿王不安,反思自己的确见色忘义,反而劝柳娥,他二人被棒打鸳鸯,即便为自家积德计,也莫做那棒打鸳鸯之人。
柳娥愀然不乐,却也信因果报应之说,不敢再坚持,于是今日见面,她越性好人做到底,不去做扫兴之事了。
阿涂不知内情,只在一旁偷笑,说道:“这些日子小娘子离了我们,一定在暗乐,没人盯着她吃药了!”
阿榆笑眯眯道:“不如我设个法子,将你弄御膳房来做膳工,如何?”
阿涂立刻往后安拂风身后一缩,嘀咕道:“我还要看店呢!你那个食店,不指着我,难道还指着钱界那个夯
货?”
安拂风却摸出一把崭新的剔骨刀递了过去,说道:“阿榆,这是我和阿涂送你的。我瞧你那把剔骨刀虽是上品,到底民间所制,便让阿爹找了作坊使,寻了手艺第一的匠人,拿了最好的精铁,做了这把剔骨刀。拿这个剔人骨应该比剔牛骨羊骨顺手,阿榆你回头不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