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几位小皇子盯上了福宁殿的那只看盘,每人顺走了两片荷花瓣,只给官家留下了几张通草纸做的大荷叶,以及五盏快点到尽头的小烛。
阿榆以苏姓入御厨,本不欲张扬。但与官家有关的事,又哪来的小事?
没两日,李长龄便暗暗递来消息,有心人已猜到在御厨大展身手的苏小娘子,就是苏中丞那位忽然失了踪影的女儿。
宫中不比别处,不仅守卫森严,且暗中有绝顶高手照应,即便如凌岳这般的顶尖高手也不敢造次,只借着送菜人的身份时不时进来看一眼,不敢再如之前那般随时保护在侧。
不过,凌岳不敢妄动,幕后之人同样不敢妄动。
阿榆本是无法无天的性子,先前御厨内几个垂涎她美貌的,或记挂她的厨艺和提鲜之术,想一举两得的,先后都倒了霉。
有无端端一跤摔断腿的,有从炉子上提起汤钵时被忽然炸开的汤钵烫伤的,还有拿着剁骨刀剁骨头,手上莫名麻木失力,剁骨刀掉下去剁伤脚背的……
还有一位“爱慕者”比较幸运,盯阿榆盯到了阿榆的值房,看阿榆一边磨着花椒粒,一边眉眼含笑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只觉心都痒起来,忍不住便凑到近前,说小娘子脸上沾了灰了,抬手想去摸她的脸。
阿榆正想着要不要浪费了这点子花椒粉,让磨盘“意外”砸他一下时,却听“呼”地风声响起,然后“砰”的一
声,一根擀面杖打到那厨子背上。
厨子痛得跳起来,转头看时,葛娘子拿着擀面杖,没头没脑地向他砸过去。
“灌了些黄汤便把自己当回事的贱坯!坏种!平日里找些娼妇粉头也就罢了,连身边共事的人都敢打主意!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什么王八样,就敢张你的烂嘴,动你的猪蹄!老娘可打不死你这烂了心肝的坏种……”
厨子抱头鼠窜,开始还解释没那回事,后面给打得急了,又不敢还手,撒开脚丫子跑了。
“……”
阿榆叹为观止。
正津津有味地围观时,葛娘子已气咻咻地回转身,手里擀面杖直指阿榆。
“还有你!”
阿榆愕然,克制了自己想拿剔骨刀的本能,堆着笑问:“葛大娘,我怎么了?”
葛娘子恨铁不成钢地拿擀面杖敲着石磨,“你怎么了?你还问怎么了?没看到男人那色眯眯想占便宜的眼神?不知道躲?不知道骂?换了我年轻时,早将石磨砸他头上了!”
阿榆看看石磨,摇头,“会闹出人命来,这可不好。”
葛娘子这主意虽正,但搭上自己,多不值。
砸个手啊脚的,日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让他当个太监什么的,也就够了。
葛娘子正状更为这小娘子发愁,怒道:“你怎么没心没肝似的?你是女子,天生体力弱,被这般的豺狼盯住,便要立刻摆出拼命的架势来,打得他怕了,下次才不敢再招惹你。”
阿榆心念一
动。
往前数上一二十年,葛娘子应该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寡妇。
她问:“葛大娘,你年轻时遇到这些孟浪之人,也是动辄拼命?”
葛娘子冷笑道:“不然呢?由着人欺负?”
她忽似想到了什么,嘴角别扭地扁了下,“后来秦太官来了,他还算是厚道人,也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