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也不敢多说,只悄悄向花绯然道:“绯然姐,你盯着些阿榆,莫让她做下追悔莫及之事。”
算来他和钱少坤虽是男子,却没有沈惟清那样文武兼修的能耐,根本不通武艺。想拦住阿榆,竟只能靠花绯然了。
花绯然也不放心阿榆,暗暗应了,便挨到阿榆身畔坐了,紧握了她的手,以防她克制不住,跳出去跟“仇人”拼命。
阿榆心知肚明,却也无从解释。
说她不是秦家小娘子,不会因秦家灭门之事冲动吗?
还是说前方桥上那位少年郎,是她的继兄,只是少时欺辱过她许多次,她也许多次想把他弄死吗?
当年她不便将他弄死,如今自然也不便将他弄死。
但若寻着机会,剐掉他一层血肉,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先前那身衣衫,在揍“沙包”后染了血,看着极扎眼。凌岳便就近赶到李府,叫李内知去寻些替换衣物。
谁知李长龄担忧阿榆素日往来或有不便,早就叫人备了几套衣衫放在府中,见凌岳来寻衣衫,当即包给他带走,让阿榆择合意的穿。
凌岳也是在此时跟李长龄确认了招安之事。
李长龄也有些愧疚,说道:“说来这些是枢密院的事,我也没太留意。若是早知道,或许还能做别的打算。”
凌岳口中应了,却心知肚明,秦藜还活着,阿榆早晚会将秦家小娘子的这重身份还给秦藜。她想安然留在京城,就必须有一个可以公诸
人前的名正言顺的身份。
李长龄好容易认回阿榆这个“妹妹”,自然不愿她以匪首之女的身份东躲西藏,应是抱了和沈惟清差不多的心思,坐视了招安之事的推进。
阿榆所思所想正与他们相悖,可惜知晓真相时木已成舟,只能冷眼看着裴潜这个见不得人的匪寨少当家,摇身变成官宦子弟,招摇市井之间,过上纸醉金迷的富贵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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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桥桥头,小厮已将那纸条取出,交给了裴潜。
裴潜似有些醉意,凑到灯笼边,眯着眼睛看了,摇头笑道:“还以为有趣事可看……怎会是这种?罢了,咱们初来乍到,莫沾惹这些人命官司。将它原样放回去吧!”
小厮闻言,果然照样折好,依旧放回原处,随着裴潜逍逍遥遥地离去。
凭谁看着,都是这对主仆偶然发现了某个秘密,却完全不想被这秘密沾惹的样子。
钱少坤在船上观望着,皱眉道:“看着还真像个无关人士。”
但他们既知临山寨招安之事是江诚主导,宣娘子又是江诚从真定府带回京的,若说这位少当家跟此事无关,凭谁也不相信。
韩平北却已皱眉,“少坤兄,你安排的那些人,盯得住他吗?”
钱少坤滞了下。
先前信心满满,那是想着盯的人是宣娘子,或她的侍婢,或她临时寻来的帮闲。
可如今这位却是出身匪窝的少当家,估摸着身手也不会弱……
果然,片刻后,一名便装
的衙差慌慌张张地跑来,禀道:“钱少卿,那郎君带着小厮进了朱家桥瓦子那边的勾栏里听戏,我等追过去,不多久给人群一挤,便只见了那小厮。
其他兄弟目下还在盯着那小厮,但那郎君却不知去往何处了!”
钱少坤愠道:“蠢才,你们盯着那小厮有何用?指不定那小厮就是人家特地雇来,混淆你们视线,方便他遁走罢了!”
韩平北道:“好在我们已知道这人是谁,想绘出这人影像也不难,不怕找不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