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脚步声逐渐远去,还有人没走。
温初玉根据味道,将头转向了那个方向。
女孩走上前来,在她手心里比划,“一楼侧厅第三个包厢门。”
她一连比划三遍,温初玉点头,“记清楚了。”
女孩恳求似的拽了拽她的衣服,好像还想说什么,最终没写,转身走了。
黑暗混淆了时间,她好像被剥夺了概念,温初玉觉得自己像是一件被放置在黑暗中的、无知无觉的器物,或者说礼物,等待着被拆封。
人可能都喜欢这种被讨好、肆意掌握的感觉。
温初玉到后来几乎不想等待,宁愿无论什么人赶紧到来。她并不惧怕这件事,人不应该为被伤害感到羞愧,该羞愧的是造成伤害的人。如果他没有良心用来羞愧,那就让他没有心用来存活。
这是她简单纯粹的同态暴力逻辑。
某种程度上,她和顾廷山认知还很一致。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股冷森森的男人气息传过来,她在黑暗里嗅到铁锈一般的血气,若隐若现,紧接着是一个玩世不恭、玩味挑逗的声音。
“穿成这样等我?那我可要笑纳了?”
他边说,边给温初玉解开手腕上的束缚。温初玉手一自由,狠狠抬手肘击了他一下,语气很凶很冷,“你来干什么?”
顾廷山不回答这个,只是挑眉看着她笑,语气随意,“我黑了他们的安保系统,五分钟之内我们得出去。大艺术家,期待一场同生共死的大逃亡吗?”
温初玉皱着眉看他,像有话要讲,但她不能再浪费时间说废话,一把撕开旗袍开叉打个结,言简意赅,“一楼侧厅的第三个包厢门。”
顾廷山赞许地看着她,那个眼神竟然有点像欣慰,好像她有了长进令他很开心。
温初玉避开他的眼神,用手势示意他往外走。
顾廷山的人正在外边一边叫嚷一边捣乱,整个至上云庭一片混乱,何序豢养的打手只能应付国内的小打小闹,他们曾经最激烈的场面可能就是早期跟着何序去强收铺面房租,哪里见过各种器械疯狂上场的架势,自然出手就露怯。
顾廷山一只手搂着温初玉的腰,手脚并用击退好几个冲上来的保镖。他的凶悍完全是刀口舔血历练出来的,什么下三滥阴毒手段都能使用,就这样一路撤到侧厅,包厢门离他们越来越近。顾廷山的人陆续往回撤和他们汇合,何序的保镖把他们合围起来。
有人把刀子从一边扎向温初玉,温初玉手里一直抓着铜制熏炉乱砸,刚要不管不顾砸过去,顾廷山拽开她肩膀挡了一下,反手夺过对方的刀子,一下子捅进对方喉咙。
血红色喷一大片,顾廷山的果断和心狠让其他人不敢上前,反而越退越后。
顾廷山冷笑,“只会欺负女人的垃圾。”
大厅二楼右侧围栏前,有人一动不动地站着,自始至终沉静观看这混乱一场闹剧,手放在木制雕花上,手腕上戴着一串木色佛珠。
那双手修长冷白有力,骨节分明,与佛珠相得益彰,慈悲和谐。
顾廷山的人全体倒着往门口撤退,即将踹开大门的时候,那双手极快地从后腰上摸了一下,一抬一震,轻飘飘好像拈花一洒般。
快到不能反应的一声巨响,温初玉只感觉到本来紧紧抱着她的顾廷山的身躯猛然一震,那只手从她腰上掉了下去。
她惊恐地转过头看,脑子瞬间嗡的一声,鲜血从顾廷山的胸口往外洇染。他看着温初玉担心紧张的脸,张了张口,想说话,嘴里只是往外溢血。
温初玉像是在做梦不能置信一样地喃喃呼唤,“顾廷山?”
第219章我要去找我妈妈了
顾廷山伸出手想牵一下温初玉,手却抬不起来,随即他直直地向前倒去。温初玉伸手去扶他,根本扶不住,他沉重无力的身躯带着两个人一起往地上栽下去。
他身边的一个大胡子本来一直在嚣张怪叫,回过神来看见这一幕,伸手接了他们一把,强壮的身躯架着顾廷山往外走。
鬼使神差地,温初玉抬头看向中空的二楼,视野里只剩下一个离开的唐装男人背影。何序手扶栏俯视着他们,目光复杂阴沉,带着杀机和不甘,却对下面的人挥了挥手。
何序的人不再上前阻拦,放任顾廷山他们打开包厢门,门外通往至上云庭后面的胡同,流线复杂,便于逃脱。他们刚走出胡同口,一辆吉普车冲过来停住,车门大开,顾廷山的人把他们一起塞上了车。
顾廷山躺在后车座上,鲜血染透他前胸,他紧紧皱着眉头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如纸,口中不断往外溢血。
他手下的两个人想做紧急处理,熟练麻利地撕开胸膛,一露出伤口,对视一眼心中了然,不再有动作,互相耸了耸肩。
温初玉的手抖得不知道该往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