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早已谢了春光的海棠花一夜之间忽然开了。
在这个肃杀的秋日里,开得极不合时宜。
晓天明霞般的粉红在满园秋菊里看上去格外显眼,不可思议。
这奇景儿引来宫人驻足观看,有人说这是祥瑞之兆,有人说这是祸事之象。
文宗帝听闻此事,心下生疑,来到御花园里。
远远地他看见,那如云花树下,似有一个着烟青色衣衫的女子打秋千,裙角翩跹,有歌声吟唱,纷纷扬扬飘落满天的花雨,轻轻盈盈地缀在她衣角和发间,她明亮的双眸弯成了新月,飞扬着无忧烂漫的笑意。
那是一副美得不真切的画,突然地展开在文宗帝面前,像是上天恩赐了他一场南柯大梦。
向来深不可测,沉稳睿智的文宗帝仓皇了步子,往那副画中走去。
画中的女子冲他展颜轻笑,唇角弯弯,肆意明快,飞出了秋千。
如个落了凡的仙子,带一身海棠香盈盈飞来。
文宗帝喃喃:“月儿……”
女子却忽地往后倒飞远去,卷起了千堆花雪,她消失在漫天海棠花瓣中。
“月儿!月儿!”
文宗帝急唤着往前追,却再也苦寻不着。
地上有一卷画轴。
画上画着一个女子,坐在秋千上轻笑。
……
文宗帝带着一身的寒意冲进广陵殿时,温阮正坐在皇后身边陪她说话,听落落介绍新制的胭脂。
“陛下。”皇后携温阮起身行礼,笑问
:“陛下您怎么来了?”
文宗帝手中握着画轴,看了看温阮,又看看皇后,问:“你们在聊什么?”
皇后笑道:“回陛下,阮阮只是与臣妾聊了些趣话儿,没什么别的,陛下何故有此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你们一直在此处?”
“自然,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文宗帝用力地紧了一下画轴,见温阮身上穿着一身繁复的月色衣衫,又看她神色茫然的样子,心中的疑惑更甚。
他觉得今日御花园里这一出,是皇后或者是温阮搞的鬼,但又觉得,皇后不会将阮明月与自己的事说给温阮听。
而温阮的表情看上去,也不是知情的样子。
文宗帝稳了下心绪,和善地笑道:“宫中御花园里的海棠突然开了,孤只是奇怪,皇后怎不带着阮阮去看看。”
“是吗?这季节的海棠竟然开了?这可是个奇趣事儿,阮阮,你有兴致吗?陪本宫一起去看看?”皇后神色惊奇。
温阮福礼:“谢娘娘,只是今日天色不早,臣女也该出宫了,再者说,这样的好景致,当是娘娘和陛下同看才是,臣女不敢叨扰。”
“这样啊,也好,那你出宫的时候仔细着些。”
“是,娘娘。”温阮低头行礼,又对文宗帝说:“臣女告退。”
文宗帝深深地看了温阮一眼,却始终无法从温阮脸上看出破绽。
怎么会看得出来呢,在秋千上冲文宗帝笑的人又不是自己,她可是有完美不
在场证明的女人。
温阮出了宫,上了府上的轿子,一进轿子就闻到了一股清淡的海棠香。
里面坐着的女子抬袖遮面,眨眼,掐着嗓子扭扭捏捏地问:“你看我扮得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