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时间往前拔回半个时辰前。
殷九野一段木条做的枪,直挑太霄子,将太霄子引开至无人处,拉开了阵势一通猛攻。
太霄子执拂尘且让且退,并没有要与殷九野决一死战的念头。
那时仍是大雨漫天,可雨中的太霄子并不显狼狈,他飘然出世,仙风道骨,永远洁净如新的白色道袍浸透了雨水,将他的身形勾勒出了修长均匀的线条,自有清隽风流在。
他的面上甚至都无几分杀机,很是从容平和。
“今日你我,不便死战。”太霄子点足在竹叶尖,那段楠竹的叶冠微微低头,轻轻起伏,托着太霄子也缓缓上下。
殷九野看着这个狗道士,笑着跃上另一段竹子,雨水顺着他银色的面具滴落下来。
他也收了木条,负在身后,比了一掌。
“蚕经心法。”太霄子蹙眉:“上次我就见过你用这招了,我写了信回太玄观,回信中说,赵钟的确收过一个入门弟子,也的确叫阴九。”
“那信是我写的,你的信也没有送到太玄观,送到我手上了而已。”殷九野笑看着太霄子,“我会不少小伎俩,临摹笔迹便是其中之一,长老的笔迹我月月都在临摹,送进宫中给陛下通报太子近况的信,也是我写的。”
太霄子难以置信,握紧了拂尘!
“你说什么?!”
“太霄子,你视太玄观为你一生心血,看得极重,可惜却受宫
廷掣肘,不能如道家所言的那般随心所欲,自在豁达,但你仍想着完成某件事后,就回到太玄观去。”殷九野笑着说,“这件事,就是找到离观私逃的太子。”
太霄子再度震惊,连瞳孔都微微放大:“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因为,我就是太子啊。”
殷九野揭下面具,露出那张全天下仅有太霄子熟悉的面容来。
太霄子一时大骇,不敢相信眼前的人。
在他心中,始终有一事不解,太玄观修在岛上,那座岛孤悬海外,难以进出,所以平日里从无人可以进出道门。
当年岛下用以渡海的船只极少,都有人严加看守,而殷九野失踪那日,岛下的船,一艘也没有少。
他一度怀疑殷九野并没有离岛,亲自与两位长老在岛上找了好些时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四处搜寻了个遍,却也没有找到殷九野和迟华的踪迹。
他们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直到过了六七日,太霄子确定在岛上寻不到人了,才决定出观,去外面找回太子。
而且他不敢让此事宣扬出去,不敢让文宗帝知道太子私逃出观,否则以文宗帝杀伐果断的雷霆手段,这观中之人,怕是要尽数以死谢罪。
于是在找殷九野的那些日子里,每日为殷九野送饭菜的人都换作了两位长老,观里的其他道士一概不知此事,只听闻殷九野忽生怪病,不许观中弟子靠近他平日独居的院子——赵钟
也因此错过了最佳的通知靖远侯的机会。
太霄子离观之后,才有了殷九野的灭观之事。
“你当年到底是怎么离开太玄观的?”太霄子心神大乱,实想不明白,只能问个清楚。
“我没有离开,事发前几天,有个道士死了,我当时记下了埋他的地方,然后和迟华躲进他的棺材里,藏身在了地下,又用一根芦杆呼吸,藏了起来,那些天我们两个就靠那道士坟前的祭品填肚子,棺材里很黑,死人也很臭,但我觉得,那是我在太玄观十年,最幸福的日子,因为我是自由的。”
“你四处找不到我之后,便以为我已经离观了,所以你就离开太玄观,来到京中找我。”
太霄子震惊地看着殷九野:“你是在特意等我离开?你待我走后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