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她不会让纪知遥因为自己被治罪就是了。
她不敢欠纪知遥这么大的人情。
温阮坐在矮几前,看着桌上的茶水从冒着氤氲的热汽,到渐渐凉透,始终脊背挺直,端庄娴雅,交放在膝上的双手也只是轻轻地微拢着。
她必须要做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必须不露半丝怯意和惊慌,才能稳住纪知遥。
而她全部的赌注,都下在靖远侯身上,
她赌靖远侯一定能从文宗帝那里虎口夺食,抢出一道生天。
一只鸽子振着满是雨水的羽翅飞过来,那洁白的鸽子在另一个世界象征着和平和希望,温阮祈祷着,此刻这一只,也能为她带来和平。
纪知遥取下鸽子腿上的信,看了温阮一眼,缓缓展开。
温阮一口气提到嗓子眼,牙关轻阖,连心脏都似乎不会跳了。
老爹啊,女儿牛逼都吹出去了,你可得对得起你老狐狸的美名,千万不能输啊。
……
宫中。
对峙的一君一臣,谁都没有退让的迹象。
温仲德要陛下收回杀温家门客的命令,他只能寄希望于他儿子温北川,能暂时拖住纪知遥一会儿,让自己这里有时间跟文宗帝继续扯皮。
而文宗帝也想拖着时间,拖到那些人人头落了地,甚至连温北川也一并除了,拖到一只穿过雨水的信鸽落在宫内,太监会用玉盘托着一封带血的密信,送到自己手边,到那时,温仲德在这里再如何暴跳如雷,也无力回天。
照这个情形下去,他们起码还要过个三五招的,才能决出胜负来。
但时间不等人啊。
人命等不起。
温仲德看着桌上的那个茶盏,这茶盏出自宁州的名窑,那里出的瓷器皆是名品珍器,可与商彝周鼎比贵。
这种小东西啊,工艺精湛,式样秀美,就是一点不好,易碎,轻轻嗑一下就是一道口子,但碎时的那音儿很好听,声如钟磬。
温仲德抬头
看了一下外面的雨打芭蕉,记起当年也曾是与文宗帝坐在芭蕉叶下分过酒喝的。
更漏沙沙响,未时将过,申时将至。
文宗帝抬眉,轻笑。
温仲德的手,慢慢伸向了桌上那茶盏。
正当他心念电转的时候,太平殿外传来了一声通传:“皇后娘娘求见。”
文宗帝略显诧异地看了靖远侯一眼,靖远侯也有些疑惑。